鬼冢龙一的刀落空了。
燃烧了全部生命与忠诚的一刀，灌注了毕生信念的斩击。
最终只在空气中划过。
力量失去宣泄的出口，在衰败的体内倒卷。
只剩眼白的眼睛里，光芒剧烈摇曳了一下，随即迅速黯淡。
支撑他站立的最后一丝意志，在那句轻飘飘的“你赔不起”中彻底崩塌。
鬼冢龙一再也无法握紧手中的武士刀，从干枯的手指间滑落。
“哐当。”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客厅里格外刺耳。
刀在地面上弹跳了两下，归于沉寂。
鬼冢龙一的身躯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随即整个身体向前扑倒，发出沉闷的声响后再无动静。
生命的气息彻底消散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墙壁的破洞外响起整齐沉重的脚步声。
数道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高阶源能武器的身影从破洞中鱼贯而入。
迅速占领了客厅的各个位置。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地上那个生死不知的白发老人。
秦晚晴紧随其后，快步走了进来。
一眼就扫过了整个狼藉的现场。
那道将电视和墙壁一分为二的漆黑空间裂痕，让瞳孔微微收缩。
倒在地上的鬼冢龙一身上那股燃尽一切后的气息，也让她心头一凛。
最后秦晚晴的视线落在了那个正从沙发上站起身，拍着手上薯片碎屑的男人身上。
林风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丝泪花。
似乎完全没在意那几个黑洞洞的枪口。
也无视了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随意的对着空气摆了摆手。
一个无形的念头穿透了墙壁。
隔壁屋子里。
正蜷缩在角落的九条凛身体猛地一颤。
将她囚禁了不知多久的重复走廊景象，如同镜子般片片剥落。
真实的世界重新涌入感知。
檀香的余味，地毯的触感，空气的温度……一切都回来了。
“呼……哈……”
九条凛瘫软在地，张大嘴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冷汗早已浸透了身上昂贵的和服，紧贴在皮肤上。
眼神涣散，瞳孔深处还残留着对那无尽循环的恐惧。
林风的客厅里。
男人伸了个懒腰，对着一脸严肃的秦晚晴用抱怨的语气说道：“秦队长，噪音扰民，非法入侵，还蓄意破坏私人财产。”
指了指那堵破开的墙和地上的那具尸体。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回去补个觉。”
说完没有再看地上的鬼冢龙一，也没多问隔壁的九条凛会如何处置。
仿佛这两个搅动风云的强者，在眼里只是需要处理的麻烦。
林风双手插在口袋里踩着拖鞋，晃晃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房门被轻轻关上。
“咔哒。”
一声轻响隔绝了内外。
秦晚晴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这个男人总是在刷新对“强大”的认知。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恢复了龙盾队长的冷静。
“A组，封存目标尸体，立刻送往三号实验室进行最高级别解剖。”
“b组，去隔壁逮捕目标九条凛，若有反抗授权使用七级以下所有非致命性武器。”
“通知后勤部派最好的工程队过来，明天之前必须把林先生家的墙……修好。”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的发出。
龙盾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高效的处理现场。
……
与此同时。
东海市，临时联合指挥所内，气氛凝固。
亚历克斯的电子义眼中数据流停止刷新，只剩一行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
『警告：目标在0.001秒内完成无轨迹、无能量波动的位置变更，无法被现有物理模型解释。』
亚历克斯金属手掌下的控制台，被无意识的捏出了一个凹痕。
沉默许久才通过最高级别的加密线路，向总部发回报告。
“目标‘天灾’疑似掌握部分空间法则。威胁等级……建议提升至‘神明’。”
另一侧，伊莎贝拉女爵。
失手打翻了红茶，浸透了桌上的文件却毫无所觉。
在眼中刚才那一瞬，代表林风的因果之线并非移动，而是凭空消失又在另一个坐标点出现。
仿佛命运之网的底层规则被修改了一行。
“神明……”低声呢喃，端起空茶杯送至唇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而德米特里关掉了所有监控画面。
战斗直觉不需要数据佐证。
只知道如果刚才那一刀是斩向自己，会死。
而如果自己是那个出刀的人，现在……同样会死。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局。
从怀里摸出一瓶伏特加拧开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也无法驱散那股源自灵魂的寒意。
……
清风斋楼下。
九条凛被两名龙盾队员一左一右的押解着，走出公寓大门。
已经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但惨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让看起来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当路过林风的店铺时忽然停住脚步，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二楼窗户。
空洞的眼神里渐渐燃起一丝诡异疯狂的光。
笑了。
先是低低的笑，随后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利，最后变成了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你赢了吗？！”
声音嘶哑而扭曲。
“你根本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
“很快……很快你就会明白，你那点可怜的力量在真正的神明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哈哈哈哈！”
秦晚晴眉头紧锁，对身旁的队员使了个眼色。
“带走！”
队员立刻加大了力道，将还在狂笑的九条凛强行押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囚车。
在上车前的最后一刻，在所有人的视觉死角里。
九条凛的嘴唇微动，皓齿狠狠一合。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在口腔深处响起。
一枚藏在牙齿里的微型通讯符文被捏碎。
一道无法被任何科技设备侦测到的讯息跨越了空间，射向了遥远的未知之地。
做完这一切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重新变回失魂落魄的模样任由队员将她推入了囚车。
车门重重关上，隔绝了最后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