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驾驶舱内的安静。
“烛龙号”的舰体猛地一震，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舱壁上的金属接缝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秦晚晴面前的主屏幕上，代表空间曲率的读数疯狂跳动，变成了一片混乱的红色。
“已进入归墟外围，空间法则紊乱区。”
她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来，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潜航器再次剧烈颠簸，失重感让林风的身体从座椅上微微浮起。
窗外原本纯粹的黑暗中，开始出现一道道无形的、如同水波般的扭曲。
那是被搅乱的空间法则，足以将任何物质撕成碎片。
秦晚晴的双手在全息控制台上舞动，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她的十指在虚拟按键上跳跃，每一次敲击都精准无比。
“引擎转向，左满舵三十七度，规避空间断层。”
“辅助推进器启动，功率百分之七十，修正航向。”
“烛龙号”庞大的舰体在她操控下，展现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灵活性。
潜航器如同一条最敏捷的游鱼，在致命的空间裂缝间穿梭。
好几次，舰体几乎是贴着一道刚刚成型的空间褶皱擦过。
林风甚至能透过观察窗，看到那道褶皱将一束探照灯光吞噬、扭曲，最终归于虚无。
就在这时。
声呐系统发出了一声与警报截然不同的、更加尖锐的鸣响。
屏幕中央，一个微小的红点毫无征兆的闪烁了一下。
下一秒，那个红点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疯狂扩大。
几乎是眨眼之间，它就占据了整个声呐探测屏。
整片屏幕变成了一片代表着最高威胁等级的深红色。
系统无法测算出目标的具体体积。
因为目标已经超出了雷达的扫描上限。
秦晚晴操控的双手在控制台上停顿了零点一秒。
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
有什么东西。
一个无比庞大的东西，正从下方那片连光线都无法抵达的万米深渊中急速上浮。
它的目标，就是“烛龙号”。
“规避！最大功率！”
秦晚晴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急促。
她猛地将操纵杆推到底。
“烛龙号”的尾部引擎喷射出耀眼的蓝色光焰，庞大的舰体开始以惊人的角度向上爬升。
晚了。
下方的黑暗中，一片巨大的阴影冲破了深渊的束缚。
那是一条尾巴。
一条比山脉还要庞大，覆盖着如同万年玄冰般幽蓝色鳞片的巨尾。
每一片鳞片都比“烛龙号”的驾驶舱还要巨大，上面铭刻着古老而复杂的天然纹路。
那条巨尾没有搅动海水，它只是轻轻一动，周围的空间就像镜子一样破碎开来。
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被它裹挟着，形成了一场无声的风暴。
然后它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快到超越了视觉极限的速度，向着“烛龙号”猛地抽出！
九阶异兽，利维坦。
“烛龙号”引以为傲的“玄武”能量护盾，在那条巨尾面前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有撑住。
淡黄色的能量护盾上，先是浮现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紧接着裂痕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护盾。
那层代表着龙国最高科技结晶的能量护盾，就这样无声的崩碎。
化作了漫天金色的光点，然后被深海的黑暗吞噬。
如同一个被捏碎的鸡蛋壳。
巨尾抽在了“烛龙号”坚不可摧的暗金色舰体上。
足以抵挡战略级核武正面轰击的合金装甲，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冰冷、混乱、夹杂着法则碎片的海水疯狂涌入。
驾驶舱内的压力警报瞬间变成了凄厉的哀鸣。
在潜航器即将被水压彻底挤爆的前一秒。
林风的眼神一凝。
他一把拉住因为巨大冲击力而身体后仰的秦晚晴。
一股与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
身边的空间开始以一种极其不稳定的方式向内塌陷、扭曲。
一个布满了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破碎的空间泡将他和秦晚晴包裹了进去。
下一个瞬间。
“烛龙号”在巨大的水压下彻底解体，引发了剧烈的殉爆。
一团巨大的火光在万米深海中亮起，又迅速被无尽的黑暗与冰冷所熄灭。
空间泡从那团爆炸的火光中穿梭而出，然后猛地破碎。
林风和秦晚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出，甩进了冰冷刺骨的深海。
周围是足以将钢铁压成薄片的恐怖水压，以及无处不在的法则乱流。
秦晚晴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强忍着身体被撕裂的痛楚，立刻调动起体内的力量。
一个半透明的冰蓝色护盾在她身体周围迅速撑开，将两人笼罩进去。
护盾隔绝了恐怖的水压，但周围那些无形的法则乱流，每一次冲击都让护盾剧烈摇晃，表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秦晚晴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维持这个八阶的“冰霜神域”，在这里对她的消耗是外界的数十倍。
还没等他们喘息。
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一双巨大的、散发着幽光的眼睛毫无征兆的亮了起来。
那双眼睛比探照灯还要明亮，里面没有瞳孔，只有一片冷漠的、琥珀色的光芒。
紧接着。
第二双。
第三双。
……
一双又一双巨大的眼睛从四面八方，从上方和下方接连亮起。
它们将这片海域照得如同白昼。
也彻底封死了两人所有的退路。
能扭曲光线的“幻海妖龙”，它的身体在光影中若隐若现。
成群结队的“深海夜叉”挥舞着骨叉，发出无声的咆哮。
还有更多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恐怖魔物，将他们团团包围。
这里是神魔的猎场。
而他们，是闯入的猎物。
无数道攻击落在了秦晚晴的冰霜护盾上。
护盾剧烈的闪烁，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多。
秦晚晴的身体晃了一下，用尽最后的力气才稳住身形。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
转过头看着身旁神情依旧平静的林风，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看来，我只能陪你到这了。”
话音刚落。
“咔嚓”一声。
护盾上最大的一道裂痕，终于贯穿了整个球面。
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撕开了最后的冰晶防御，带着刺骨的寒意朝着她的咽喉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