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局：星火永燃
星际战争爆发第三年，泰坦星轨道出现扭曲虫洞。
林阳与潘婷率地球联军死守最后防线，机甲军团与上古神兽并肩浴血。
当虫洞深处钻出覆盖半个星球的紫色巨兽时，林阳的火麒麟发出宇宙间第一缕真火。
潘婷的朱雀却突然长鸣示警，能量扫描仪上跳出第二颗移动行星——
更大的阴影，正无声吞噬星辰。
赤红色的岩浆河在泰坦星荒芜的平原上蜿蜒流淌，蒸腾起灼热扭曲的空气。天空并非熟悉的蔚蓝或深黑，而是被一道横贯天际、不断脉动的紫灰色裂痕粗暴撕开。那是“门”，是战争本身的名字。三年了，它源源不断地倾泻着金属与血肉构成的毁灭洪流。
林阳矗立在火麒麟背上，如同一尊凝固的青铜雕像。麒麟金色的鳞甲覆盖着一层冷凝的血痂与能量灼烧的黑痕，粗重的呼吸喷吐着零星火星。他的作战服破损严重，露出包裹金属骨骼的强化仿生皮肤。
“天枢，报告能量矩阵状态！”林阳的声音透过加密频道，冷静得像泰坦星永恒的冻土。
侧后方，体型魁梧的天枢笼罩在厚重的“不动山III型”机甲内，泛着冷光的能量重盾稳稳矗立在最前方。面甲后的声音沉稳坚定：“护盾发生器阵列完整度78%，能量循环稳定，主能量储备……42%，指挥官。”
站在火麒麟侧翼悬浮平台上的天心，手指在透明的全息键盘上飞速跳动，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稳定地播报：“侦测到虫洞内高维能量反应急剧跃升！波形图谱分析……符合第五级‘利维坦’生物信号特征！预估撞击坐标已同步至所有作战单元，倒计时……3分钟15秒！”
就在这时，天空骤然变暗。并非夜幕降临，而是某种东西——一个巨大到无法用常理形容、覆盖了视野中近乎半个天穹的物体，从虫洞黏稠的紫光中强行“挤”了出来。
那不是战舰，是活物。
层层叠叠的暗紫色肉瘤堆积成山峦般的躯体，覆盖着结晶化的嶙峋骨板。成百上千条流淌着粘稠荧绿液体的、仿佛由凝固毒油构成的触手无意识地抽打着虚空，每一次挥舞都在撕裂泰坦星的大气，制造出沉闷如雷霆的音爆。它的下方，无数长满獠牙的巨口开合着，贪婪地吮吸着太空的尘埃。仅仅它部分躯体的显形，就让整个星球的重力场发生紊乱，地面传来令人心悸的、源自地壳深处的哀鸣。它散发着最原始的死寂与吞噬一切的饥渴。
——“利维坦”！虫洞文明的终级生物兵器！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攫住了所有目睹这一幕的生命的心脏。人类士兵的呼吸骤然粗重，机甲引擎发出不安的嗡鸣，连神兽们都压抑着喉咙深处的咆哮。
在这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死寂中，林阳的声音炸响，如同划破寒夜的第一道惊雷：“目标！超巨型‘利维坦’！所有火力单位，自由开火！集中打击，给我撕开它那令人作呕的皮囊！”
火麒麟感受到了主人那比钢铁更坚硬的意志中爆发出的滔天战意。它巨大的头颅猛地扬起，覆盖全身的鳞片骤然亮起，仿佛有熔岩在甲片下奔涌。伴随着一声撼动整个战场的咆哮，麒麟张开了巨口！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一道赤金色的洪流——纯粹、凝练到极致的宇宙真火——如同开天辟地的创世之矛，瞬间贯穿了昏沉的战场！空气被狂暴地电离，发出刺目的白光。这道火柱携带着焚毁恒星核心的威能，狠狠撞击在利维坦躯体侧面一片异常厚实、结晶闪烁的巨盾型骨板上！
“轰——咔！！！”
无法形容的爆炸声响彻天地！赤金与幽紫的能量瞬间狂暴地绞杀、湮灭。利维坦如山的身躯竟被这超越凡尘的一击冲击得微微向后一挫！那坚不可摧的晶化骨盾上，蛛网般的焦黑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发出刺耳的、仿佛星球碎裂般的呻吟！
麒麟的吐息，点燃了决死的反击！
天枢如山岳般向前踏出一步，机甲关节发出金属摩擦的怒吼：“护卫序列，能量集中！为指挥官制造攻击窗口！”“不动山III型”机甲那面巨大的能量重盾瞬间展开，嗡鸣着扩展成一面庞大的扇形能量力场，横亘在林阳前方。紧随其后的数十台精锐防护机甲立刻响应，无数道细碎但凝实的能量光束汇聚于一点，将天枢的力场加固成一片璀璨的光壁。这面光壁迅速前压，如同最坚定的礁石，正面迎向利维坦一根狂扫而下的巨鞭触手！
“轰——！”光壁剧烈震荡，几乎在接触的瞬间就向内凹陷变形，溢散的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席卷四周，将地面犁开深深的沟壑。天枢机甲内的警报声凄厉地响成一片，但他那冰冷金属面罩下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粗壮的双臂死死顶住操纵杆，每一个构件都在发出即将过载的悲鸣。他用钢铁之躯，硬生生为林阳和火麒麟撑起了一线宝贵的反击空间。
同时，战场侧翼的天空被炽烈的光芒点燃。
“唳——！”
清脆高亢的凤鸣撕裂混乱的战场声浪。朱雀拖曳着焚尽万物的华丽尾焰，在暗紫色的天幕下画出辉煌的光轨。它的背上，潘婷那银白“星梭”战甲的光芒与朱雀的神力交相辉映。她的声音平静而冰冷，透过指挥链路直达核心：“龙襄卫士！坐标锁定：裂痕K7区域！机动清除！”
地面，四道身影如同沉默的闪电般扑出。
林仁的双臂猛地向外一振，覆盖其臂甲的粒子洪流发生器发出深沉的低吼！轰轰轰——！粗大的光流如同决堤的星河，猛烈冲刷着利维坦本体与周遭小型生物兵器之间纠缠的粗壮神经束和生物黏液管道。粘稠的荧绿色液体被瞬间汽化，大量连接利维坦的小型炮台如同失去根基的烂草般枯萎、坠落，为后续攻击扫清了空间障碍。
林智的身形灵巧得超越了物理极限，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身上的微型跃迁引擎发出高频嗡鸣，在爆炸的烟火、坠落的残骸和疯狂扭动的生物组织间不可思议地穿梭跳跃。数枚形如菱形尖锥的小巧装置，被他悄无声息地嵌入利维坦晶化骨盾焦黑裂痕下方柔软、搏动着的血管丛深处——那是能瞬间爆发数万度高热的“破甲毒刺”。
而林勇和林信，则化身为清理战场的毁灭旋风！
林勇的裂解双斧在超频状态下化作两轮旋转的死亡旋涡！所过之处，试图扑近的小型节肢状生物兵器如同投入绞肉机的肉块，连坚硬的外骨骼和锋利的爪牙都被撕裂、粉碎！污血与机油的混合物在粒子力场的环绕下爆散成一圈圈墨绿色的血雾。他怒吼着劈砍，将任何胆敢靠近龙襄小队后方、干扰林阳攻击的生物碾成齑粉！
林信的武器则是狂暴的能量风暴。肩部两门高速旋转的轨道机炮喷吐着密集得近乎没有间隔的电浆弹幕，配合背后炮塔激射出的高能射线，编织成一张覆盖数百米范围的死亡火网。那些从利维坦阴影中飞出、扑向脆弱后勤单位的飞行器状寄生虫集群，一头撞入这片光之雨，如同落入烈阳的雪花，瞬间气化消失，只留下凄厉的嘶鸣余音。
当利维坦那颗丑陋无比的巨眼在剧痛中睁开，流淌着腐蚀性脓液的瞳孔死死锁定了地面目标，酝酿着毁灭性的生物射线时。
“嗷——！”
浑厚苍茫的龙吟从高空压下！天正神龙盘旋在比朱雀更高的轨道，巨大的龙躯搅动着破碎的云层。它猛然俯冲，金黄色的巨口张开，一颗凝聚着星辉本源之力的光球猛然轰下！
这并非毁灭性攻击，而是精准的干预——光球在距离眼球射线汇聚点数百米处凌空炸开！难以想象的强大引力场瞬间生成！
利维坦那足以熔穿地壳的混沌眼射线，在射出前那一刻，竟被这凭空出现的引力陷阱强行扭曲了汇聚路径！本该是直线的毁灭光束，变成了一条紊乱不规则的散射能量鞭，狠狠抽打在它自己下方缠绕、涌动的众多增生肉瘤和触手根部！那些支撑着它庞大身躯的丑陋血肉在自身力量的暴戾轰击下，顿时炸裂、燃烧，腾起大片的焦烟和荧绿的浆液！利维坦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与暴怒的恐怖嘶鸣，庞大的躯体因这一下误击而剧烈摇晃！
“就是现在！天枢！潘婷！玄武！大鹏！合力一点！”林阳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契机，眼中有血色风暴凝聚！
玄武神龟低吼一声，如山的身躯骤然向前踏出大地陷裂的一步！它背上厚重的、铭刻着古老水纹的巨盾猛地亮起！一股仿佛来自深海之渊的沉重神能轰然爆发！
并非简单的防御或攻击，而是最强大的强制位移！
无形的、如同亿万顷海水凝聚的沛然巨力，狠狠地作用在利维坦被星耀力量拉扯偏移、又被麒麟真火烧蚀、布满裂缝的晶化骨盾之上！这股力量磅礴而精准，如同一位愤怒的巨人挥动无形的巨锤，并非打碎，而是推动！推动着这片骨盾连带着它守护下的部分柔软肉质，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猛地一“送”！
目标区域——正是利维坦先前抽打天枢时、因自身结构不稳而露出的、被众多增生粗大血管包裹的幽深核心腔体！那是所有肉瘤和能量循环的起点！
“戾——！”
一声穿金裂石的凶禽尖啸压过了所有声音！早已盘旋在大鹏神鸟背上的潘婷，在巨力发动的同时，就发出了攻击指令！
大鹏神鸟锐利的金眸锁定那片被玄武强行撕开的脆弱缝隙！双翼陡然收拢至极致，巨大的身体化作一支离弦的、闪耀着破灭锋芒的金色巨箭！风被彻底洞穿，音爆被远远甩在身后！时间仿佛都因这超越极限的速度而微微凝滞！
它那堪比神金的喙尖，狠狠啄在了那因玄武推送而完全暴露在外的、剧烈搏动的核心腔体壁最薄弱处！
“噗——嗤！！！”
无法想象的坚锐与极致的速度结合！
一声沉闷却又带着撕裂结构的脆响骤然爆发！大鹏的鸟喙如同烧红的利刃刺入油脂，深深没入！
幽绿色的、散发着浓烈能量腥气的汁液如同高压水枪般，从那细小却致命的破口处猛地喷射出来！将大片空域染成惨绿！
“嗡——昂吼——！！！”
无法形容的、包含极致痛苦的剧痛嘶吼瞬间淹没了整个世界！利维坦那覆盖天穹的恐怖身躯爆发出一阵前所未有的、失序的疯狂痉挛！它那巨眼中酝酿的毁灭之光瞬间熄灭！
成功了！
这汇聚了神兽之力与人类意志的致命一击，终于突破了这恐怖巨兽近乎不可能击破的防御！
战场上，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人类士兵的欢呼尚未出口，神兽眼中的光芒尚未稳定，甚至连天地之间弥漫的毁灭能量似乎都有一刹那的凝滞。
突然！
站在麒麟身侧、全息指挥平台前的天心猛地向前踉跄一步！手中一枚正在高速运算的全息数据晶片“啪”地一声被无形的力量捏得粉碎！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直达灵魂深处的骇然！
“不……不可能！！”天心的失声尖叫穿透了通讯回路，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虫洞扫描……深度扫描结果……异常！……未知高维实体信号！……不对……不是实体！……它……它在移动？！”
什么在移动？所有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向那因为利维坦出现而显得更加幽深、粘稠的紫色虫洞。
天心根本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喊着，数据流在她面前的面板上疯狂滚动、破碎又重组：“目标体积比对……修正参数……无……无法确认形状……空间曲率映射……引力源计算……误差……超越上限！！……它的规模……天啊！它在……它在移动！！！移动轨迹……是……是……！！”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认知的崩塌而彻底扭曲变形，却死死锁定了结论：“是它！是它在动！我们错误定位了坐标！威胁主体不是那‘利维坦’！是另外的……另外的东西！！”
另……外……的……东……西……
这五个字如同一道冻结灵魂的寒冰咒语，让包括林阳、潘婷在内的所有人，血液瞬间冰冷！
林阳霍然回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死死盯住那片幽深的、扭曲的、仿佛宇宙窗口般的虫洞尽头。不是因为利维坦还在痛苦扭动的庞大躯体挡住了视线，而是因为……
天心调出的、撕裂了主屏幕的全新能量投影图谱上！就在利维坦的“身后”，那本该是虫洞虚空的地方，浮现出……一片巨大的、无法理解的、缓缓“滑移”的阴影轮廓！
潘婷的呼吸仿佛停滞了，朱雀守护的灼热也无法驱散她眼底瞬间涌现的冰冷。她操纵“星梭”战甲的双手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停顿。
龙襄四卫士几乎在同一瞬间停止了冲锋，林勇的裂解斧停在半空，林信的炮管也停止了轰鸣。
天枢机甲内的能量读数在疯狂尖啸报警，他的视线死死锁定护目镜上那个代表着未知、宏大与彻底绝望的、正缓缓占据大半屏幕的阴影坐标。
天空的异象已经无需投影解读。
那只刚刚被重创、正在疯狂抽搐扭动、喷溅着荧绿血液的利维坦……那覆盖了半个天空的庞大身躯，此刻竟在某种难以描述的外力作用下，开始……翻转！
不是被攻击的晃动。
更像是一片被水流推走的枯叶。
一片笼罩天空的山峦，被无形的海啸拨动！
就在利维坦被缓缓推向“一旁”的空间里……
黑暗。
纯粹到能吞没一切光、一切想象、一切概念的黑暗。
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那不是空洞的空无，而是某种比最深沉的“虚无”更幽邃的存在。它没有形状。或者说，它呈现出的形态超出了人类视网膜和所有机械传感器理解的范畴。在视觉的残响中，它像是一颗彻底吞噬光线的、质量超越认知极限的天体轮廓的边界线；在能量的频谱上，它是连背景宇宙辐射都能吞噬的深渊；在空间的扭曲上，它是一切维度的终焉。
它太大，太沉，太静。
静到让整个泰坦星战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神兽的咆哮、金属的扭曲、血肉的撕裂、能量对撞的轰鸣……所有的一切声音，在这一刻，都像是被吸进了无底的海沟深处，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死寂。
它仅仅是存在着，仅仅是“显露出了自身影子的一部分”。
那缓缓“转动”的姿态，不像是攻击的前奏，更像是一个……超越星海尺度的庞大意识，终于对这个喧嚣而微小的战场，投下了一缕……微不足道的……“目光”。
火麒麟鳞片间的火星骤然暗灭，它巨大的躯体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喉咙里压抑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哀鸣的低吼。利维坦的威胁尚未解除，但这一刻，所有的神兽都僵硬了。
林仁、林信、林智、林勇仿佛被钉死在大地上，手中的武器早已忘记了挥舞的方向。
指挥中心刺目的红色警告光似乎也冻结了旋转，凝固在绝望的血色上。
林阳站在麒麟背上，赤红色的能量剑斜指下方大地，剑尖还在微微震颤，滴落着荧绿的外星血液。他挺直的脊背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凝固在战场之上，投下一个孤傲而沉重的剪影。
他的目光，如两道可以刺穿空间的探照灯，死死锁在虫洞深处那片吞噬一切光辉的、庞然无比的黑暗之上。
时间在那一刻无限拉长。整个泰坦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凝固得如同亿万年的寒冰，战场上弥漫的硝烟、飘散的灰烬、流淌的熔岩，都似乎在这无法想象的目光注视下，彻底失去了活动的能力。连星球本身的地壳运动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整个星系的核心战场，数万生灵浴血厮杀之地，陷入了比绝对零度更冷的静默之中。
只有林阳那冰冷却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第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对那个深不见底的存在发出询问，带着一种超越恐惧的冰冷战意，在死寂中回荡开去：
“你……又是什么？”
声音在空寂的战场上滚动，没有得到回应。
只有那片庞大的黑暗，在虫洞的边界处……似乎更加清晰了一些。
（终章·第100卷：未知终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