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府门前,萧瑟一身骚包至极的打扮闪亮登场。锦袍是用最耀眼的云霞缎缝制,绣着张牙舞爪的金蟒,腰缠玉带,悬挂着七八个叮当作响的玉佩香囊,手里还附庸风雅地摇着一把洒金折扇。若不是那张脸还算俊俏,这身打扮活脱脱就是一只开屏求偶的金孔雀。
“世子爷,您这……”红莲看着自家世子这身能亮瞎人眼的行头,欲言又止。
“你懂什么?”萧瑟“唰”地合上扇子,得意地一扬下巴,“这叫气势!本世子一出场,就必须是全场最靓的仔!让那些穷酸才子自惭形秽去!”
青莲默默别过脸,肩伤似乎又隐隐作痛了。
车驾一路招摇前往皇宫。到了宫门口,恰好遇上同样打扮得人模狗样、却难掩心虚气短的钱富和孙浩。
“哟!钱胖子!孙矮子!来得够慢啊!”萧瑟跳下马车,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钱富厚厚的背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萧……萧哥。”钱富和孙浩连忙挤出笑容,点头哈腰。经过几次“教育”,他们现在是真怕了这个喜怒无常的世子。
“走走走!听说今天来了不少漂亮才女,本世子带你们去开开眼!”萧瑟左胳膊搂住钱富的胖脖子,右胳膊搭在孙浩瘦削的肩膀上,强行勾肩搭背,如同押解犯人般,拖着两人就往宫里走。三大金刚再次“齐聚”,气场“惊人”。
青莲和红莲只能无奈地跟在后面,看着自家世子那六亲不认的步伐,以及钱富孙浩那如同上刑场的表情,忍不住以袖掩面。
迎宾殿内,早已布置得庄重典雅。一张张紫檀木案几排列整齐,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酒水、点心和文房四宝。许多提前到来的才子才女们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或欣赏殿内壁画,或酝酿诗情,一派风雅景象。
然而,这风雅气氛很快就被打破了。
“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可真水灵!来,给本世子笑一个!” “啧啧,这写的什么玩意儿?鬼画符似的,也好意思叫诗?” “喂!那几个,挡着本世子的路了!滚开点!”
萧瑟一进来,就如同哈士奇闯进了书房,瞬间搅乱了所有气氛。他带着钱富孙浩,如同巡视领地般在殿内晃悠,看到顺眼的才女就上前言语轻佻地调侃几句,惹得人家面红耳赤,又羞又怒;看到有人在写诗作画,就凑过去指指点点,极尽贬低之能事;对那些忙碌着布置会场、端茶送水的小太监宫女更是呼来喝去,稍有不顺心就横加指责。
钱富和孙浩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在萧瑟的“带领”和“鼓励”下,也渐渐恢复了纨绔本色,在一旁帮腔作势,嘻嘻哈哈,将好好的迎宾殿弄得乌烟瘴气。许多才子对其怒目而视,却敢怒不敢言。
更离谱的是,当几位皇子殿下入场时,萧瑟非但没有上前行礼,反而远远就吆喝起来:
“哟!这不是三皇子嘛?几天不见,怎么好像又瘦了?是不是又被陛下训话了?” “五皇子!你这身新袍子不错啊!哪儿买的?赶明儿本世子也去做一套!” “七皇子!躲那么远干嘛?过来一起吃点啊!这御厨做的点心也就一般般,勉强入口吧!”
他语气随意,仿佛不是在跟尊贵的皇子说话,而是在招呼街坊邻居。甚至还拿起一块咬了一半的糕点,对着五皇子指指点点,碎屑掉了一地。
几位皇子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尤其是三皇子,眼角直抽搐。但他们深知这纨绔深得父皇(陛下)喜爱,而且其父萧无敌是个极其护短的老流氓,轻易招惹不得。只能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装作没听见,快步走到自己的席位坐下,懒得与这混人一般见识。
萧瑟见皇子们不敢接茬,更加得意,对钱富孙浩吹嘘道:“看到没?在京城,咱们三大金刚就是横着走!皇子见了也得让三分!”
钱富孙浩连忙赔笑奉承:“那是那是!世子爷威武!”
他随手又从经过的宫女托盘里抓起一把葡萄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大声嚷嚷:“要我说,今天这什么诗词大会第一名,肯定非本世子莫属!黄金万两,灵器文宝,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你们谁也别跟我抢,抢也抢不过!”
这番狂妄至极的言论,顿时引得殿内许多真正有才学的文人墨客嗤之以鼻,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哼,无知纨绔,也敢大言不惭!” “镇北王英雄一世,怎生出如此草包?” “简直是斯文扫地!有辱斯文!”
对于这些议论,萧瑟充耳不闻,反而洋洋自得,仿佛别人是在夸他。
青莲和红莲跟在后面,看着世子爷这番“表演”,只觉得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们甚至能感觉到周围那些才女们投来的同情和怜悯的目光。
就在萧瑟闹得正欢,钱富孙浩也跟着狐假虎威,殿内一片鸡飞狗跳之时——
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而高亢的通传声:
“陛——下——驾——到——!”
这三个字如同拥有神奇的魔力,瞬间冻结了整个迎宾殿!
刚才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萧瑟,听到这声音,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猛地一僵!脸上的狂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敬畏、惧怕和心虚的表情。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地一下扔掉了手里吃剩的点心,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嘴上的油渍和碎屑。
“快!回座位!”他压低声音,焦急地对钱富和孙浩吼道,自己则第一个如同兔子般窜回了属于他的那个位置。
钱富和孙浩也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的座位,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端正坐姿,努力做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前后不过两三息的时间,刚才还搅得殿内鸡犬不宁的三大金刚,此刻却如同三只受了惊的鹌鹑,规规矩矩地坐在案几后,腰板挺得笔直,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目不斜视,表情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丝恰到好处的……敬畏和孺慕?
那变脸速度之快,态度转变之彻底,看得一旁的青莲和红莲目瞪口呆,随即忍不住以袖掩唇,肩膀微微抖动,努力憋着笑。这两位丫鬟可是深知,自家世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皇宫里那位陛下。每次见到陛下,都比最听话的乖宝宝还要乖。
整个迎宾殿也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才子佳人都起身垂首,恭敬等候。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身龙袍、威仪天下的武烈陛下,在内侍的簇拥下,缓步走入迎宾殿。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全场,在经过正襟危坐、努力缩小存在感的萧瑟三人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
萧瑟感觉到那目光扫过,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些,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一场闹剧,随着帝王的降临,暂时落幕。但真正的诗词较量,才刚刚开始。而我们的世子爷,真的能如愿拿到那“囊中之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