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怨灵低语
张清玄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108房门板上那道新鲜的裂痕。裂痕细长，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从内部缓慢划开，带着一种不祥的意味。
“它知道我们在这里。”凌薇低声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法器囊上，指尖夹着一张绘制着复杂雷纹的符箓。
“不止一个。”张清玄语气平静，但他的灵觉如同无形的雷达，已经捕捉到周围数个房间里传来的、更加清晰和躁动的恶意。那些混乱的低语声开始变得具有指向性，充满了怨恨和一种……饥饿感。
“老板，现在怎么办？撤吗？”胖子声音发紧，手电光不安地晃动着，总觉得两旁的黑暗里随时会伸出什么东西。
“撤？”张清玄推了推墨镜，“刚找到点线索就走，岂不是白来了？胖子，手电对准108，把门推开。”
“啊？又是我？”胖子脸一垮，但在张清玄那平淡无波的目光注视下，还是硬着头皮，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抵住了108的房门。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一推！
“砰！”
房门撞在内部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手电光瞬间涌入，照亮了房间内部。
这个房间比107稍大，布局类似，同样是几张铁架床。但不同的是，这个房间的墙壁上，那些涂鸦和刻痕更加密集和疯狂，甚至有用某种暗红色颜料书写的、扭曲到难以辨认的文字。空气中弥漫的福尔马林和消毒水味道更加浓烈刺鼻。
而在房间正中央，背对着门口，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破旧白色护工服的女人，她的身形比107的小男孩残魂凝实许多，周身缠绕着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烟雾般的浓郁怨气。她的头发干枯蓬乱，身体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僵硬地站立着，双手垂在身侧，手指扭曲。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她的头颅，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吧”声，猛地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
一张浮肿青紫的脸暴露在手电光下，五官因怨恨而极度扭曲，双眼只剩下两个流血的黑洞，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她没有发出声音，但那滔天的恶意和仿佛来自深渊的注视，让胖子瞬间腿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是厉鬼！”凌薇厉声喝道，手中雷符瞬间激发，化作一道刺目的电光，如同灵蛇般射向那白衣护工！
然而，那护工厉鬼不闪不避，只是抬起一只扭曲的手，对着电光轻轻一抓！
“嗤啦！”
雷光在她手中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湮灭！她空洞流血的眼睛“望”向凌薇，嘴角的狞笑更加扩大，一股更加冰冷、狂暴的怨气如同风暴般从她体内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甚至向着走廊蔓延！
“小心！她吞噬过很多残魂，怨气极重，几乎形成实质了！”凌薇脸色一变，没想到自己的雷符竟然如此轻易被破。
那护工厉鬼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朝着离她最近的胖子扑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白影！
胖子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恐怖的脸在眼前急速放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混沌色的流光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了厉鬼的额头！
是张清玄！他不知何时已挡在胖子身前，指尖那点星火看似微弱，却在接触厉鬼额头的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嗷——！！”
护工厉鬼发出一声凄厉非人的惨嚎，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整个身体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冰块，从被点中的额头开始，纯白的火焰迅速蔓延！那火焰并非凡火，带着净化与焚尽一切污秽的气息，正是星火之力！
厉鬼疯狂地扭动、挣扎，黑色怨气试图扑灭火焰，但那星火如同附骨之疽，反而越烧越旺！她身上的护工服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露出下面青黑扭曲的灵体。她张开嘴，似乎想发出诅咒，却只能吐出更加浓郁的怨气和一声声绝望的哀嚎。
“老……老板……”胖子惊魂未定，看着在纯白火焰中 rapidly 消散的厉鬼，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星火对这类纯粹由负面能量构成的灵体，有天然的克制。”张清玄收回手指，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尤其是这种依靠吞噬同类壮大自身的，看似凶猛，实则根基虚浮，遇到至阳至净的力量，不堪一击。”
就在厉鬼即将被彻底净化湮灭的最后一刻，张清玄目光微闪，忽然并指如剑，凌空对着那燃烧的灵体虚划一下！
一道极其细微的、承载着厉鬼最后破碎记忆片段的灵光，被他强行剥离出来，摄入掌心。
厉鬼彻底消散，房间内那令人窒息的怨气风暴也随之平息。但墙壁上那些疯狂的涂鸦和暗红字迹，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
张清玄闭上眼，快速浏览着掌心中那缕灵光携带的记忆碎片。
冰冷的针头，刺入幼嫩的皮肤。
穿着白大褂、面容模糊的“医生”。
穿着护工服、表情麻木或狰狞的“阿姨”。
被强行灌下的、味道古怪的“药水”。
隔离室、铁笼、痛苦的呻吟。
还有……一个隐藏在建筑更深处、被称为“观察室”的地方……
以及，一个偶尔会出现、穿着体面、戴着金丝眼镜、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眼神却如同毒蛇般的男人……孩子们私下里叫他“笑面蛇”……
记忆碎片杂乱而充满痛苦，最后定格在“笑面蛇”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以及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的“清理”……火焰、浓烟、绝望的哭喊……然后是永恒的黑暗与怨恨。
张清玄睁开眼，眼神冰冷如霜。
“果然不是简单的虐待。”他看向凌薇和惊魂初定的胖子、陈子轩，“这里曾经是一个披着孤儿院外衣的……非法药物试验场。那些孩子，是他们的‘实验品’。”
“什么？！”陈子轩失声惊呼，拳头瞬间攥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出身富贵，听说过一些黑暗面，却从未想过竟有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胖子也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喃喃道：“用……用活生生的孩子做实验？！这帮畜生！禽兽不如！”
凌薇的脸色也极其难看，她终于明白，为何此地的怨气会如此深重、如此驳杂、如此充满绝望。这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苦，更是对人性彻底的背叛和践踏！
“那个‘笑面蛇’，很可能就是关键人物。”张清玄沉声道，“还有那个‘观察室’……我们必须找到那里。那里可能藏着更直接的证据，或者……玄冥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走廊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清晰的、如同许多玻璃珠同时落地的“噼里啪啦”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同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阴冷、仿佛融合了无数孩童哭喊与尖啸的怨念集合体，如同潮水般从黑暗深处涌来！
“看来，我们惊动大家伙了。”张清玄转过身，面向走廊深处，指尖星火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炽烈了许多。
“准备迎敌。”
（第二百六十七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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