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秽气缠身
警车在城郊结合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疾驰，扬起的尘土在午后的阳光中翻滚。两侧是废弃的厂房、杂乱堆积的建材和疯长的野草，一片荒凉破败的景象。张清玄指尖牵引的那道血色丝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指南针，在空气中执着地指向东北方向，并且越来越清晰、稳定。
“快了，他就在前面，速度慢下来了，可能找到了藏身之处。”张清玄闭目凝神，感受着丝线另一端传来的波动。那股属于王强的狂暴气息，混杂着外来的冰冷秽气，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般显眼。
林瑶通过对讲机，不断调整着外围警力的包围圈，如同撒下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收拢。
最终，血色丝线指向了一片被锈蚀铁皮围栏半包围的废弃建材市场。市场大门歪斜，里面的仓库和摊位大多破败不堪，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腐烂木材的混合气味。
“他躲在里面。”张清玄肯定地说。
林瑶立刻下令：“包围这片市场！各组注意，目标极度危险，持有凶器，可能精神异常，遭遇时优先确保群众和自身安全，必要时可果断使用武力！”
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市场外围，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迅速散开，占据有利位置，将整个市场包围得水泄不通。
张清玄、胖子、陈子轩跟着林瑶，以及几名精锐的刑警，从市场一个破损的缺口悄然潜入。内部光线昏暗，堆满了废弃的板材、砖石和各式各样的建筑垃圾，形成无数可供藏身的阴影角落。空气中那股属于王强的狂暴气息和冰冷的秽气愈发浓郁，几乎令人窒息。
“老板，这地方……阴气好重。”胖子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手里的符箓捏得紧紧的。陈子轩也是全神贯注，桃木剑微微震颤，感应着周围的异常。
张清玄没有说话，只是循着血色丝线的指引，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在杂乱的障碍物间无声穿行。林瑶和几名刑警紧随其后，枪口警惕地指向各个可能藏匿的方向。
穿过几排破败的摊位，来到市场深处一个相对完整的仓库前。仓库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以及一种……低低的、仿佛野兽般的呜咽。
血色丝线笔直地指向仓库内部。
“在里面。”张清玄低声道。
林瑶打了个手势，两名刑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靠在门边，猛地踹开了虚掩的铁门！
“砰！”铁门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仓库内的景象映入眼帘——空间很大，堆放着一些蒙尘的瓷砖和卫浴用品。在仓库中央的空地上，一个浑身血污、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正蜷缩在那里，正是王强！他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把沾满暗红色血迹的砍刀，眼神涣散，瞳孔深处却闪烁着一种不正常的、疯狂的红光。
他看到冲进来的警察，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挥舞着砍刀就要扑上来！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林瑶厉声喝道，枪口死死锁定王强。
但王强仿佛完全听不见，他的理智似乎已经被那股外来的冰冷秽气彻底吞噬，只剩下最原始的暴戾和毁灭欲。他嘶吼着，不顾一切地冲向离他最近的一名警察！
“砰！”林瑶果断鸣枪示警。
枪声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震耳欲聋。王强动作一顿，但眼中的红光更盛，反而更加疯狂地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清玄动了。他并未直接攻击王强，而是并指如剑，指尖纯白星火之力凝聚，隔空点向王强眉心方向那团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冰冷秽气！
“净！”
一声低喝，星火之力如同利剑，精准地刺入那团秽气之中！
“嗤——！”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那团缠绕在王强心神上的秽气发出无声的尖啸，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与星火之力发生着激烈的冲突。王强前冲的动作猛地僵住，发出一声痛苦之极的嚎叫，双手抱头，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砍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眼中的红光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般明灭闪烁，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挣扎，仿佛有两个意识在他体内争夺控制权。
“就是现在！”张清玄对林瑶喝道。
林瑶和几名刑警抓住机会，迅速上前，利用娴熟的格斗技巧，瞬间将陷入混乱的王强制服，铐上了冰冷的手铐。
王强被按倒在地，依旧在疯狂地挣扎嘶吼，但眼中的红光正在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逐渐清醒过来的、巨大的恐惧与悔恨。
“我……我做了什么……我……”他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双手，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警察，以及地上那把血迹斑斑的砍刀，似乎终于回忆起了自己犯下的滔天罪行，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涕泪横流，发出绝望的呜咽。
张清玄走到被制服的王强面前，指尖那缕属于护士的残魂能量微微波动。他取出那张蕴魂符，符纸上的血光此刻变得异常明亮，仿佛感受到了仇敌的伏法。
“你看，”张清玄的声音平静地传入那缕残魂波动的意识中，“他已被擒，律法会给予他应有的审判。你的冤屈，得以昭雪。”
随着他的话语，蕴魂符上的血光开始逐渐变得柔和，那浓得化不开的怨念，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缓缓消融、散去。符纸上，仿佛浮现出一个穿着护士服的、模糊而安宁的女子面容，她对着张清玄的方向，微微躬身，随即，整张符纸化作点点纯净的白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翩跹飞舞，最终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她放下了执念，得以往生。
仓库内，那令人窒息的狂暴气息和冰冷秽气，也随着护士的往生和王强的被制服而彻底消散。只剩下王强那绝望而痛苦的哭泣声，在空旷的仓库内回荡。
胖子看着这一幕，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忍不住小声对陈子轩道：“总算……结束了。这护士，也算能安息了。”
陈子轩默默点头，看着被警察带走的王强，眼神复杂。既有对凶徒的愤怒，也有对这场人间悲剧的无奈。
林瑶安排警员将王强押走，走到张清玄身边，看着那消散的光点，轻声道：“谢谢。”
张清玄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王强被带走的背影上，眉头微蹙：“他心神被秽气侵蚀太深，虽被暂时净化，但精神恐怕已留下永久创伤。而且，那秽气的来源……有些蹊跷。”
“蹊跷？”林瑶追问。
“不像自然形成的怨念，更像是……被人为引导或者投放的。”张清玄语气带着一丝冷意，“目的，可能就是放大他心中的恶念，制造混乱。”
林瑶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可能有人幕后操纵？”
“不确定，但可能性不小。”张清玄推了推墨镜，“这座城市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离开废弃建材市场，夕阳已然西斜。回到扎纸店时，华灯初上，店里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香烛气味，再次将众人包裹，驱散了追凶带来的紧张与血腥。
胖子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做好吃的压惊，被张清玄一句“下月零食经费扣二十，补偿精神损失”怼得没了脾气，只能幽怨地钻进厨房，嘴里嘟囔着：“老板您这精神损失费收得比保险公司还黑……”
陈子轩忍不住笑了笑，感觉这熟悉的日常，才是最能抚慰人心的。
张清玄坐在柜台后，端起胖子气鼓鼓泡好的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墨镜后的眼神。
护士的冤屈得以平息，但新的疑云再次浮现。那诡异的秽气，风铃的试探，城西地下的信号……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搅动着这座城市的安宁。
他抿了一口茶，水温刚好，但心中的波澜，却并未完全平息。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