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古画疑云
清晨六点，胡同里还弥漫着破晓的寒意和早点摊隐约的香气。陈子轩穿着一身名牌运动服，哈欠连天地准时出现在扎纸店门口，看到早已等在那里、穿着依旧随意的张清玄时，立刻挺直了腰板，努力做出精神抖擞的样子。
“玄哥，早！”
张清玄推了推墨镜，没说话，只是迈开步子，沿着胡同慢跑起来。陈子轩连忙跟上。他平日里养尊处优，哪受过这种罪，没跑出两百米就开始气喘吁吁，腿像灌了铅一样。张清玄却气息平稳，步伐节奏丝毫未变，仿佛只是散步。
“玄、玄哥……咱、咱能慢点吗？”陈子轩上气不接下气地求饶。
“修道先修体，体力不济，如何承载法力，应对变故？”张清玄头也不回，声音平淡，“跟上，或者回去背《清净经》。”
陈子轩一听要背书，立刻咬紧牙关，拼了老命跟上。他心里哀嚎，这比泡妞飙车难多了！但一想到张清玄在鬼哭涧那如同神人般的身手，又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跑完步回到扎纸店，胖子已经做好了简单的早餐——白粥、煮鸡蛋和街上买来的油条。陈子轩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胖子在一旁看得直乐。
张清玄慢条斯理地剥着鸡蛋，心里对陈子轩的毅力打了个“有待观察”的标签。他能感觉到，这种基础的体能锻炼，虽然与他恢复功力无直接关系，但让身体保持活力，气血通畅，对承载和运转星火之力也有微弱的益处，至少能让状态更饱满。
刚吃完早饭，店门就被推开了。林瑶走了进来，今天她穿着一身便装，深色牛仔裤搭配一件修身夹克，勾勒出匀称的身材线条，齐耳短发显得干净利落，眼神一如既往的锐利。
“七分。”张清玄墨镜后的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心中评判，“腿型笔直修长，腰肢紧束，行动力体现在干练的着装风格上，气质冷冽，可惜胸部规模依旧欠缺几分女性柔美。”他如同评估一件设计精良的工具，客观而冷静。
“有活？”他直接问道，放下粥碗。
林瑶也不绕弯子，从随身的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更详细的资料，放在柜台上：“上次跟你提过的，‘古物失窃’案，有点新发现，我觉得可能涉及非自然力量。”
张清玄拿起资料翻看。案子发生在城东一个私人收藏家家里，失窃的是一幅据说是明代的古画，名为《幽谷听泉图》。报案人是收藏家的管家，声称画是半夜在安保系统完好、门窗紧闭的情况下不翼而飞的。当地派出所勘察后没发现任何闯入痕迹，初步怀疑是内鬼作案，但排查了所有相关人员都没找到线索。
引起林瑶注意的是后续调查中的一个细节：那幅《幽谷听泉图》并非名家手笔，画风阴郁，内容是一个书生在幽深的山谷中独坐，背景的泉水、树木都描绘得有些扭曲怪异，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收藏家是在一次地下拍卖会低价购得，据说之前几任主人都或多或少遇到过怪事。而且，负责夜间看守别墅的一名保安，在案发后精神变得有些恍惚，总说晚上听到若有若无的流水声和叹息声。
“画有问题？”张清玄放下资料。他从描述中就能感觉到那画不寻常。
“不确定，但可能性很大。”林瑶点头，“失窃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物理痕迹，这本身就不正常。加上保安的反应和那幅画的‘前科’，我觉得需要你去看一下。当然，老规矩，咨询费。”
“可以。”张清玄答应下来。这种都市里的诡异事件，往往比深山老林里的精怪更牵扯人心，也更能映照人心鬼蜮。
“我也去！我也去！”瘫在椅子上的陈子轩立刻来了精神，举手喊道。他可不想错过任何长见识的机会。
胖子也眼巴巴地看着张清玄。
“胖子看店。你，”张清玄指了指陈子轩，“跟着，只许看，不许动，不许多话。”
陈子轩如同得了圣旨，连连点头。
一个小时后，张清玄、林瑶以及兴奋又紧张的陈子轩，来到了城东那处失窃的别墅。别墅主人不在，接待他们的是那位报案的管家，一个五十多岁、穿着得体但眼神带着疲惫和恐惧的男人。
管家将他们带到二楼的书房，也就是失窃现场。书房很大，布置典雅，靠墙有一个空荡荡的博古架，原本放置《幽谷听泉图》的位置现在只剩下一个清晰的印痕。
张清玄一走进书房，眉头就微微蹙起。在他的感知中，这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极其微弱、但十分纯粹的阴性能量残留，带着一种孤寂、扭曲和……引诱的意味。能量源头正是那个空置的博古架位置。
“画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张清玄问管家。
“大概是凌晨三点左右。”管家回忆道，“我起夜，习惯性地检查一下各处，就发现画不见了。安保系统没有任何警报，窗户和门都锁得好好的。”
张清玄走到博古架前，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那个空置的位置。指尖的星火之力微微感应，捕捉着那残留的能量气息。很奇特，这阴性能量并不暴戾，反而有种内敛的、如同深潭般的沉寂感，但沉寂之下，又隐藏着能将人意识拉入其中的漩涡。
“之前拥有这幅画的人，都遇到过什么怪事？”张清玄看向管家。
管家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也只是听说……有的说晚上会做噩梦，梦到自己被困在画里的山谷走不出来；有的说会莫名其妙地情绪低落，产生厌世的想法；还有一位，据说差点跳楼……所以老爷才把它放在书房最不起眼的位置，很少拿出来看。”
林瑶在一旁记录着，眉头紧锁。这听起来已经超出了普通盗窃案的范畴。
张清玄闭上眼，全力催动灵觉，追溯那残留的能量痕迹。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幅画面——深夜，书房寂静，那幅挂在墙上的《幽谷听泉图》表面，墨色似乎活了过来，微微荡漾，如同真正的泉水。画中那个独坐的书生背影，似乎……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吸力从画中传出，并非物理上的，而是作用于某种更本质的东西……然后，画框微微一颤，整幅画便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了。
他睁开眼，心中已有判断。
“不是被人偷走的。”张清玄语气肯定。
管家和林瑶都愣住了。陈子轩更是瞪大了眼睛。
“是画自己‘走’的。”张清玄语出惊人。
“画……自己走？”管家一脸难以置信。
“或者说，是画里的‘东西’带着画离开了。”张清玄解释道，“那幅画常年累月吸收观画者的负面情绪和心神，加上其本身材质和画工可能就有些特殊，已经孕育出了一丝微弱的‘画灵’。这画灵承载了之前所有观画者的孤寂、抑郁和扭曲心绪，变得具有一种引诱和捕捉生魂的特性。”
他指了指空荡荡的博古架：“它在这里‘吃饱’了，或者觉得不安全了，便会自行寻找下一个‘栖息地’，或者……下一个‘猎物’。”
林瑶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那幅画成精了？而且会主动害人？”
“可以这么理解。”张清玄点头，“它需要吸收活人的精气神，尤其是负面情绪来维持自身，甚至壮大。那个精神恍惚的保安，就是被它汲取了部分魂力，听到了画中残留的声响。”
“那、那现在怎么办？它跑到哪里去了？”管家焦急地问。
张清玄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繁华的城市景象，感受着那丝几乎微不可察、但依旧在城市繁杂气息中若隐若现的阴性能量轨迹。
“它还没走远，而且……它似乎找到了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