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鬼哭涧探秘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弥漫在山间的浓雾尚未散去，将整个雾隐镇笼罩在一片湿冷的白茫之中。招待所提供的早餐是稀粥和咸菜，胖子吃得没滋没味，不停地偷瞄张清玄，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担忧。
林瑶已经和石警官沟通好，由他带路前往鬼哭涧外围。石警官显然极不情愿，脸上写满了抗拒，但职责所在，还是换上了一身更利落的旧作训服，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装着绳索、砍刀、急救包和一些干粮。
“林警官，张……先生，”石警官看着张清玄那身与山林格格不入的旧t恤和人字拖，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只能带你们到涧口那片老林子的边缘，再往里，我是绝对不会去的。你们……也最好别进去。”
张清玄没说话，只是检查了一下胖子背着的背包，里面是他需要的朱砂、黄纸等物，以及胖子偷偷塞进去的几包压缩饼干和牛肉干。
四人沿着镇子西头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小路向山里走去。越往里走，雾气越浓，能见度不足十米。周围的树木变得高大畸形，虬结的枝干如同鬼爪般伸向灰白的天空。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噗嗤的声响，散发出浓烈的泥土和腐烂气息。空气湿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那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在这里变得更加明显。
虫鸣鸟叫似乎都消失了，山林里一片死寂，只有四人踩在落叶和淤泥上的脚步声，以及彼此粗重的呼吸声。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心头，让人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动作，连胖子都闭紧了嘴巴，紧张地东张西望。
石警官走在最前面，手持砍刀，不时劈开挡路的藤蔓，动作熟练，但紧绷的背脊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林瑶跟在他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手一直按在腰间的配枪上。
张清玄走在最后，墨镜下的目光缓缓扫过浓雾笼罩的林地。他的灵觉如同雷达般扩散开来，清晰地“看”到了这片区域的能量流动——地脉之气在这里变得极其紊乱且污浊，仿佛被墨汁浸染过。空气中游离的阴煞之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其中混杂着一种暴戾、饥饿的情绪碎片，不断地试图侵蚀活人的生机与心智。
“老板，这地方……感觉比昨天在镇上感觉还糟糕。”胖子凑近张清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音，“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咱们。”
“不是感觉。”张清玄淡淡道，“这林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很多，我们算是‘闯入者’。”
他话音刚落，前方带路的石警官突然停了下来，举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他侧耳倾听，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听……”他声音干涩。
众人凝神细听，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那阵昨晚隐约听到的、如同多人低泣的声音，此刻变得清晰了许多，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浓雾深处飘荡。声音忽远忽近，凄凄切切，听得人心里发毛，脊背发凉。
“是……是鬼哭涧的声音……”石警官的声音带着恐惧，“不能再往前了！再往前就真的进涧了！”
林瑶看向张清玄，用眼神询问。
张清玄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地上的湿泥，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用指尖的星火之力微微感知。
“阴气侵染，泥土带煞。”他站起身，目光投向哭声传来的方向，“这哭声不完全是自然现象，有东西在借助这里特殊的地形和环境制造幻听，扰乱心神，吸引活物靠近。”
他看向石警官：“之前失踪的人，最后被看见或者通讯断掉的位置，是不是都在能听到这哭声的区域？”
石警官想了想，艰难地点点头：“差、差不多……都是在靠近这边之后，就联系不上了。”
“那就找对地方了。”张清玄语气平静，“继续走。”
“不行！”石警官猛地摇头，脸上血色尽失，“那是鬼哭涧！进去的人都出不来！我不能带你们去送死！”
“石警官，”林瑶上前一步，语气严肃而坚定，“我们是来调查失踪案的，必须找到线索。如果你害怕，可以在这里等我们，或者先回镇上。”
石警官看着林瑶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张清玄和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硬撑着没跑的胖子，咬了咬牙：“……我跟你们到林子边缘！就边缘！”
众人继续前行，那鬼哭声仿佛幽灵般始终萦绕在耳边，时而在左，时而在右，让人无法判断准确来源。周围的雾气似乎也更浓了，树木的形态在雾中扭曲变形，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
走了约莫半小时，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地上的植被稀疏，裸露着黑色的岩石和泥沼。鬼哭声在这里变得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就、就是这里了！”石警官停下脚步，指着洼地对面一个被浓雾和扭曲树木遮掩的山口，“那就是鬼哭涧的入口！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了！”
张清玄没有强求，他走到洼地边缘，仔细观察。这里的阴煞之气几乎浓稠如液，地面隐约可见一些杂乱的脚印，但大多已经被雨水和新的落叶覆盖。他的目光落在泥沼边缘几处不起眼的痕迹上——那不像人或动物的脚印，倒像是……某种湿滑粘稠的东西拖行过的痕迹，痕迹附近，泥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败色。
他示意胖子拿出朱砂和红线。自己则并指如剑，指尖星火之力流转，凌空画下一道驱邪符。符成瞬间，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周围的雾气似乎被驱散了些许，那恼人的鬼哭声也减弱了一分。
“胖子，红线缠东南西北四角，间隔九步，朱砂点于红线交叉处。”张清玄吩咐道。
胖子虽然害怕，但对张清玄的命令执行得一丝不苟，很快就在这片洼地边缘布下了一个简单的辟邪阵。阵法成型，一股温和的阳刚之气扩散开来，将周围浓郁的阴煞之气逼退了几分，众人心头那股压抑感顿时减轻不少。
“这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张清玄看着鬼哭涧入口那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暗，感受着其中传来的、更加深沉邪恶的气息，“源头，还在那里面。”
他走到泥沼边，蹲下身，仔细查看那拖行的痕迹，又从旁边捡起一小片挂在荆棘上的、已经褪色发黑的碎布片。
“看来，之前确实有人到过这里，而且……可能不止一波。”他站起身，将布片递给林瑶，“找人化验一下，看是不是失踪者的衣物。”
林瑶接过布片，小心收好。
石警官看着张清玄布阵、探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尤其是那凌空画符的手段，让他这个老民警看得目瞪口呆，心里的恐惧莫名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
“张……张先生，”他犹豫着开口，“您看，这涧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张清玄推了推墨镜，望向那幽深的涧口。
“不是单一的东西。”他缓缓道，“是这片土地本身‘病’了，滋生和吸引来了各种污秽。有因地形和枉死者怨气形成的‘地缚灵’，有借阴煞修炼的‘山精木怪’，可能还有……更麻烦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之前生病的人说‘黑影子抓脚’、‘树藤会动’，恐怕不是幻觉。这里的某些东西，已经能初步影响现实了。”
胖子听得脸都绿了：“老板，您的意思是，这林子……是活的？会吃人？”
“可以这么理解。”张清玄点头，“这片地域的阴阳平衡早已被破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养蛊地。活人进入，阳气就像黑夜里的灯火，自然会吸引‘飞蛾’扑来。”
他感受着体内星火因为持续对抗外界阴煞而传来的微微灼热感，这种被动的锤炼，虽然消耗心神，却也让星火的核心更加凝练。
“今天先到这里。”张清玄做出决定，“信息收集得差不多了。回去准备一下，明天……进涧。”
听到“进涧”二字，石警官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而胖子的脸色，已经白得跟周围的雾气一个色号了。
浓雾依旧，鬼哭声未歇。这鬼哭涧的秘密，仅仅掀开了一角，更深的黑暗，还潜藏在那片无人敢入的幽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