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佳芊的一句话,众人都看向陈思婉。
陈思婉一惊——
她什么时候日日以泪洗面了?
在宫中这几天,她根本没想起来自己的母亲,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光明未来啊!
她的眼睛怎么可能肿?
她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白临渊看了一眼陈思婉,发现陈佳芊说的“眼睛都肿了”是因为陈思婉化了浓重的眼妆,差点当场笑出声来。
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个笑声压回去。
陈宏图也看了陈思婉的眼妆。
不过他分不清这是眼妆,只当这是陈思婉的眼睛本来就有的颜色。
他心中一阵烦闷,觉得陈思婉上不得台面,因此瞥了她一眼。
接着,他调整状态,给陈思婉使了个眼色,又看向主位上的白临渊:“回皇上,内人身体不适,卧床不起,无法出来面圣,还请皇上恕罪。”
陈思婉吓了一跳,也不顾这里都有什么人了,张口便问:“娘不舒服了?她十日前还好好的啊!”
陈宏图真的要绝望了——
他可是靠着聪明的脑子官至丞相的人啊!
怎么他的女儿,一个个都蠢笨如猪?
哦,倒也不是。
也有那不蠢笨如猪的。
——可那人又不是丞相府上长大的。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们。
和其他官员的同龄孩子相比,他的儿子们也不怎么能拿得出手。
陈宏图现在非常怀疑,丞相府的风水有问题,不适合养孩子。
这个瞬间,他甚至想把几个年纪小的孩子送到别院去养了。
他咬着后槽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婉儿都离家十天了,你母亲生病也是正常的。”
说话的同时,她再次给陈思婉使了个眼色。
他想着,只要陈思婉还有一点点脑子,应该能看懂的。
然而陈思婉对他的眼神不闻不问,只是看向白临渊:“皇上,臣女担心母亲,能否允臣女现在就去见母亲?”
白临渊点点头:“朕也随你一同去。”
他说着,就要起身。
一旁的陈宏图恨不得用眼睛把陈思婉的脑子打开,看看那里面装的到底是脑子还是粥!
这时,白临渊已经示意陈佳芊起身了。
他语气温柔:“虽说丞相夫人不是你的生母,但你是丞相府的养女,也算是养在她名下的,确实该尽到为人子女的责任。父母生病,子女怎能不去看呢?”
这样温柔的语气,陈思婉不曾感受过。
她心中酸得很,恨不得将手中帕子绞断。
陈佳芊的脑子已经跟上了白临渊的节奏。
“皇上所言极是。”
白临渊拉着陈佳芊就要走。
陈宏图一紧张,赶忙行礼,拦在了白临渊跟前:“皇上,您是天子,万不能因此过了病气。”
白临渊挑了挑眉。
陈佳芊也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
不过是去看个病人,走个形式的事情,几分钟就离开了。
陈宏图怎么一直护着不让去啊?
不对劲。
很不对劲!
陈佳芊想着,用眼角余光瞥了白临渊一眼。
她以为白临渊会坚持自己的想法,没想到白临渊倒是没有执着。
“既是身体不适,还是不要折腾丞相夫人了。”白临渊立刻改变了决定,“丞相该去官府办差了吧?既如此,丞相去忙公事吧,不用陪朕和皇贵妃了,皇贵妃带着朕去她闺房便可。至于陈思婉……毕竟是丞相夫人的亲生女儿,还是去母亲病榻前看看的好。”
陈思婉马上行礼:“臣女遵旨!”
陈佳芊明显地看到,陈宏图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里面绝对有事啊!
见白临渊并不执着要去见丞相夫人,陈宏图立刻回答:“那臣安排人送皇上去小芭的院子。”
陈佳芊的那个宅子和里面的东西并不差,毕竟入宫前几日,在她的逼迫下,丞相夫人已经按照嫡女才有的待遇,布置了那院子。
陈宏图知道这一点,因此也不怕白临渊去看。
他现在只希望白临渊不要再要求看丞相夫人,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要是让白临渊知道丞相夫人是为什么卧床不起的,他的这张脸真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白临渊拉着陈佳芊出了门。
陈宏图要送,被白临渊拒绝了:“皇贵妃带朕去便好。”
陈宏图本身也不想去送白临渊。
因此,白临渊这么一说,他也就应下了。
眼看着二人远远朝着分给陈佳芊的那个院子走去,他才返回屋内。
他冷下脸来:“都退下。”
下人们在府上时间长了,都知道他这个语调一出来,就是生气了。
因此,他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退下去的脚步声都比平日更轻。
最后一名下人离开的时候,还把门也带上了。
现在,屋内只剩陈宏图和陈思婉母女二人。
陈思婉疑惑:“爹,怎么关上门了,我要去看娘!”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陈宏图终于不再忍自己的脾气,一把将陈思婉推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陈思婉被疼得龇牙咧嘴:“爹,你干嘛推我!”
“推你?要不是看在你即将入宫的份上,为父恨不得扇你几个耳光!”陈宏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你看不见为父使的眼色?”
陈思婉点了点头,理直气壮:“我看到了啊。”
陈宏图更气了:“那你还装没看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成了皇妃,就可以不听为父的话了是不是?”
陈思婉摇头:“爹,您误会我了,我没有不听,只是确实没看懂您给的眼色。我都要成皇妃了,那皇上想去看自己的丈母娘,难道不是合情合理的?”
陈宏图感觉自己的头皮都麻了。
他不敢相信,以他的聪明程度,会有这样一个女儿。
简直是蠢笨如猪!
他用手拍打着圈椅的扶手,恨铁不成钢:“话不敢瞎说啊!只有皇后的母亲,那才算是皇上的丈母娘!你这话说出去,是要杀头的!”
陈思婉不以为然:“爹是丞相。别说是别人了,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随便杀我啊。”
陈宏图绝望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也冷了下来:“陈思婉,外面的人不知道陈小芭是为父的亲女儿,难道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