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歆的丫鬟小芬一晚上没睡，彻夜守在门口。
这一晚上，屋内没什么动静，她越来越紧张。
看到白临渊打开了门，且身上明显有女子房中的味道，她才确认这一晚上白临渊确实是一直在房中的。
她赶忙行礼。
白临渊看她一眼：“皇后昨晚辛苦，今日见秀女的环节就先取消吧，让皇后好好休息。”
按照规矩，秀女入宫的第一天就要面见皇后。
而且，为了磨磨秀女的性子，让他们知道谁是后宫之主，一般皇后都会让秀女们多等一些时间，这都是历朝历代不成文的规定了。
白临渊不想在选秀之日开始前让别人发现陈佳芊有特权，不想因此生出事端，因此干脆找了个理由，让严歆不要让秀女来见了。
小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回答：“奴婢遵旨。”
说完这些，白临渊转身回房，披了外衣，又离开了。
皇后侍寝可是大事。
严歆醒来的时候，这个消息长了翅膀一般，已经飞到了宫中的每个角落。
储秀宫中的秀女们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有那庆幸的：“太好了！听说见皇后总是要受些罪的，我们的运气可太好了！”
陈思婉翻了个白眼：“你那脖子上挂的是猪脑子吗？”
她觉得，皇上趁着秀女们入宫待选的时候宠幸皇后，是为了给她们这些秀女看的，告诉他们皇后受宠，让她们不要想着越过皇后去。
这哪是什么好事啊？
如花一般的少女们初到宫中，且尚未受训，没有一刻能停下来的，却在听到陈思婉的这句话后都闭上了嘴巴。
陈思婉向来是嘴比脑子快，说话前根本不考虑后果。
现在看到周围人的表情不对，她才意识到，这姑娘并不是自己可以欺辱的——
这女子是户部尚书之女许茵，比她小一岁，今年十七。
陈思婉记得，入宫前，爹曾给她提过这姑娘，说户部尚书是他的心腹，说许茵也是一定会入宫的，让她不要和许茵作对，要互相提点。
所以，当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的时候，陈思婉颇为尴尬。
但话都说出去了，要是现在道歉，又显得她太没面子。
所以，她只能清清嗓子，解释：“许妹妹，你误会了，我刚才是说自己的宫女呢！”
说完这句，她又变了脸色，扭头看向身后的宫女，斥责：“虽说本小姐是丞相之女，但身为秀女，参选期间该是与各位姐妹平起平坐的，怎能去御膳房要更好的吃食？”
表面上，她在斥责自己的宫女。
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出来，陈思婉这是在告诉许茵，她身份尊贵，让许茵不要计较。
许茵自然也听得懂。
她收起一脸的天真烂漫，缓步走到了陈思婉面前，蹲身行礼：“见过姐姐。”
她将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陈思婉因此觉得自己的面子被极大程度地照顾到了。
陈思婉也没有刚才那么尴尬了。
她伸手将许茵扶起，微笑：“昨天忙乱，也不曾和妹妹单独聊天。好在往后我们能一起入宫，可以多多接触了。”
许茵微笑：“到时候还请姐姐多多提点了。”
接着，这二人将声音放低，不知在聊些什么了。
陈佳芊混在人群中看了这一幕。
一身秀女服装的她看起来毫不起眼。
她看出陈思婉对许茵是有些忌惮的，本来还以为这二人会掐起来，却没想到事情解决得如此和谐。
她撇了撇嘴，跟身旁的苍翠小声吐槽：“没劲透了。”
苍翠知道陈佳芊的性子，便告诉她：“许茵不是善罢甘休的人。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对陈思婉下手。”
陈佳芊的眼神一下就亮了：“怎么下手？”
苍翠告诉她：“这位许茵姑娘是户部尚书许大人的女儿。许大人的身体并无问题，但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且没有儿子。姑娘猜，这是为什么？”
陈佳芊抽了抽唇角，心想：这姑娘看起来天真烂漫的，没想到还是个白切黑。事情这就有趣了嘛！
“她……给她的庶母下毒了？”
“比这个还要狠。”苍翠回答，“她直接给她爹下毒了，让她爹不能再生了。那时候，她七岁。”
陈佳芊感觉一阵胆战：“那她会怎么对付陈思婉啊？”
“姑娘可以拭目以待。”苍翠笑笑，“主子吩咐了，若是有什么有趣的事情，绝对会第一时间告知姑娘。只是若事情发生在晚上，姑娘还在睡梦中怎么办？”
陈佳芊毫不犹豫：“那就叫我起床！”
吃瓜第一！
觉睡不够了可以再补嘛！
因为气氛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关系好的秀女们便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了。
陈佳芊倒是没有和别人凑。
但她正在和苍翠说话，忽然有一名秀女主动来找她了。
“陈小主？”
陈佳芊不再说话，扭头看向那秀女：“你是……”
只见那秀女身量小，脸色白，比其他秀女也瘦弱的多，相貌与仕女图中的女子倒是很相似。
那秀女笑着说：“陈小主，我是御史大夫之女刘曼如。”
陈佳芊偷偷看向身旁的苍翠。
见苍翠悄悄点头，她放下心来，也对着刘曼如微笑：“不知刘小主找我，所为何事？”
“我喜静，且身体不是很好。听闻小主住在最后一排的屋子，清净得很。我本想搬到小主旁边的空房间，但管事姑姑说那两间房没有收拾出来，不能住人。所以想问问小主是否愿意和我换一下房间。”
啥？
这是玩哪出？
那屋子里可全是秘密啊！
陈佳芊的脸色，陡然变了。
刘曼如赶忙补充：“小主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小主喜欢什么？金银，亦或是珠宝？”
“不是……”陈佳芊不想伤害这个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女子，只能扯谎，“我也喜欢清净，所以不想和你换。”
老天爷啊！
“我也喜欢清净”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
她可是凑热闹积极分子，吃瓜第一线常驻代表啊！
得到了自己不满意的答案，刘曼如有些失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那处偏僻，有什么新消息，宫中的太监宫女很容易忘记通知小主。若是小主被误会不遵宫规，只怕面圣前就让皇上不满，也很难选上了。这样的话，也太亏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问题是……
逻辑不对！
陈佳芊眯了眯眼睛：“那刘小主难道就不怕因此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