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道姑亲自将道一引至冰窟深处一间僻静的修炼室。此室位于一条寒脉支流之上,四壁皆是万年以上的玄冰,寒意精纯至极,几乎凝成实质,地面刻有聚灵阵法,将磅礴的极寒灵气源源不断汇聚于此。
“道友可在此安心突破,绝无人打扰。”凌清道姑递过一个小巧的玉瓶,内里盛装着小半瓶如同液态蓝宝石般、散发着惊人寒意的“千年寒髓液”。
“此物性极寒,服用时需以自身真火徐徐化开,万万急不得。”
“多谢真人。”道一接过玉瓶,入手刺骨,若非他体质特殊,只怕瞬间就要被冻伤。
凌清道姑离去后,道一并未立刻开始修炼。他先是仔细检查了修炼室,确认并无任何监视法阵,随后又挥手布下几道自己掌握的简易禁制。
云曦则在外间为他护法,同时继续推演完善着应对暗瞳会的阵法细节。
修炼室内,道一盘膝坐于寒脉中心。他先取出几枚得自狼王的冰核以及之前炼制的丹药服下,化为精纯灵力填补气海。待状态调整至巅峰,他深吸一口气,拔开玉瓶塞子。
一股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流瞬间涌出,室内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冻结。道一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倾倒出一滴千年寒髓液。
那滴液体甫一离开玉瓶,便散发出惊人的光芒与寒意,道一迅速将其含入口中!
轰!
仿佛一口吞下了万丈冰川!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寒瞬间爆发,道一只觉五脏六腑、经脉骨骼乃至神魂都要被彻底冻碎!
他不敢有丝毫犹豫,《混沌地元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混沌色的丹火自金丹涌出,包裹住那滴寒髓液,艰难地开始炼化。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且漫长的过程。极寒与丹火的对抗在他体内每一个角落上演。他的体表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眉毛头发皆白,却又从内部透出混沌色的光芒,冰层不断碎裂又不断重生。
守拙戒中,那枚得自黑冰崖的流云阁玉佩,以及那株冰魄琉璃草,似乎受到这极致寒意的引动,都微微闪烁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滴寒髓液终于被彻底炼化,化为一股精纯无比、却又温和了许多的寒流,融入混沌地元之中。
道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变得更加凝练,对寒意的抵抗力也大大增强,金丹的壁垒又松动了几分。
他稍作调息,便毫不犹豫地服下了第二滴…
就在道一于修炼室内艰苦突破之时,冰窟主厅内,凌清道姑与凌清瑶正站在一幅巨大的、由寒冰凝聚而成的立体地图前。地图清晰地呈现出了冰煞裂谷以及其深处寒髓矿坑的详细结构。
“师尊,您真的相信那位道一真人能掌控大地镇封之力?”凌清瑶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探究。
“据宫中古籍记载,那种力量非大机缘、大造化者不可得,他…”
凌清道姑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地图上矿坑核心那不断闪烁的红点,叹了口气:“瑶儿,为师活了几百年,不会看错。方才他引动的那一丝气息,纯正浩瀚,绝非虚假。这或许是我北寒仙宫等待了千年的转机。”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只是,福兮祸之所伏。拥有如此力量,却修为未至巅峰,是机缘,也是滔天危机。暗瞳会…绝不会放过他。”
凌清瑶沉默片刻,纤纤玉指指向地图上矿坑深处几个标记着骷髅头的位置:“即便有他相助,矿坑深处的‘冰煞妖灵’和那些上古遗留的‘永冻守卫’仍是巨大威胁。尤其是…那具冰狱兽的遗骸。”
她的指尖最终点在地图最核心处,那里绘制着一具庞大无比的、形似巨蜥、头生独角的狰狞骸骨虚影,即便只是地图上的影像,也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戾与死寂之气。
“冰狱兽…”凌清道姑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上古凶兽,秉极寒煞气而生,其骸骨历经万载而不腐,残存的意志与整个矿坑的煞脉几乎融为一体。它虽无灵智,却有着毁灭一切生灵的本能。暗瞳会想要唤醒污染它,简直是玩火自焚!”
“但这也是他们最可怕的地方。”凌清瑶冷静地分析,“他们似乎掌握了某种能引动甚至控制这种凶戾残念的邪法。据受伤弟子回报,那些变异妖狼和煞气怪物身上,都带有一丝极淡的冰狱兽气息。”
凌清道姑面色阴沉:“必须阻止他们!一旦让冰狱兽的残念彻底苏醒并与煞气结合,第一个反噬的就是他们自己,然后便会是整个北冥的灾难!”
她看向修炼室的方向,“现在,我们只能等,等道一真人突破,等暗瞳会再次上门,也等…矿坑深处的变化。”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脚下的地面忽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持续不断的震动!冰壁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地图上那代表矿坑核心的红点闪烁得更加急促,那具冰狱兽的骸骨虚影似乎也变得更加凝实了几分!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暴戾的煞气,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从裂谷最深处弥漫开来,即便有阵法隔绝,也让人心生压抑与恐惧。
矿坑深处的异变,正在加剧!
凌清瑶覆面轻纱下的秀眉微蹙,冰湖般的眸子望向修炼室的方向,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时间,似乎越来越紧迫了。
而此刻的修炼室内,道一已服下第三滴千年寒髓液。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疯狂吞噬着寒脉灵气与寒髓液的精华。
金丹的旋转速度达到了一个临界点,表面那混沌色的光芒越发璀璨,细微的、类似大地脉络的玄妙纹路清晰可见。
突破,已至最后关头!
然而,他左手手臂上的青石契印,也再次微微发热起来,这一次,不再是警告,反而传来一种奇异的…渴望?仿佛被外界某种同源却又充满毁灭的气息所吸引。
是那冰狱兽的残骸?还是这北冥之地本身蕴含的、不同于寻常地脉的极致冰寒之力?
道一无暇细思,将全部心神沉入金丹之中,引导着那磅礴的力量,向着那坚固的壁垒,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轰隆! 体内仿佛有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