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灵塔顶的灵力碰撞如同惊雷炸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塔下已聚起黑压压一片人影。
司刑堂长老李玄通拄着刻满符文的铁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旁边站着的执法堂堂主攥紧了腰间令牌,目光在凌天子与江家红之间来回扫视。
最前方的慕容云海负手而立,月白道袍在夜风中纹丝不动,掌门玉牌悬在胸前,散发着温润的光晕。
他刚到塔下就听见雷火轰鸣,此刻望着塔顶破洞,眉头拧成个川字。
凌天子与江家红几乎同时停手,前者拂尘轻扫,将残余的雷火敛入袖中;后者则悄悄将淬毒的短刀藏回腰间,脸上的疤痕在火把映照下更显狰狞。
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没提刚才的争执——在掌门和诸位长老面前,任何私怨都得先按下。
“掌门。”
凌天子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要带赵锋走。”
赵锋抬眸望去,只见师父挺直的脊背在一众长老中格外显眼,仿佛无论多大的压力,都压不弯这根脊梁。
慕容云海缓缓摇头,目光落在赵锋身上时多了几分复杂:“凌长老,赵锋在秘境残杀同门,证据确凿;更有修士指证他勾结魔教,与魔修暗通款曲。按门规本该当场废去修为,投入锁妖塔永世镇压,念在你面子上,才暂且关在锁灵塔,已是法外开恩。”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你今日要强行带他离开,是想让整个天穹门的门规沦为笑柄吗?日后弟子们若都效仿此法,无视门规法度,这天穹山还如何立世?”
司刑堂长老李玄通立刻附和:“掌门所言极是!凌长老向来最重门规,今日怎会如此糊涂?赵锋犯下滔天罪行,绝不能姑息!”
他说这话时,眼角余光飞快瞥了江家红一眼,后者立刻低下头,掩去嘴角的得意。
周围的堂主们也纷纷议论起来,有的面露难色,有的则义愤填膺。
锁灵塔下的气氛瞬间凝重如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凌天子身上——这位以火雷道法闻名的长老,会为了一个徒弟,与整个天穹门为敌吗?
凌天子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门规是约束弟子的准绳,不是构陷忠良的工具。赵锋是不是真的有罪,查过便知。若他当真犯了错,不用诸位动手,我亲自清理门户;可若有人在背后搞鬼……”
他目光如电,扫过李玄通和江家红,声音里淬着冰:“这天穹门,也容不得奸佞作祟!”
李长老向前挪了两步,枯瘦的手指点着凌天子,声音尖刻如锥:“凌天子,别给你脸不要脸!你以为凭着一手炼丹术就敢在天穹门横着走?没有掌门给你的丹房,没有各堂供你的灵草,没有这锁灵塔镇着不服你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铁杖重重顿地:“离了天穹门,你就是个连丹炉都买不起的散修!真当自己是不可替代的人物?”
周围的修士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道凌天子虽性情温和,却最恨旁人轻辱他的丹道。
当年他以散修之身入山门,正是靠着逆天的炼丹术才一步步坐到长老之位,李长老这话无疑是往他心窝里捅刀子。
“你找死!”
凌天子周身的空气骤然变冷,鬓角的白发无风自动。他双目赤红,猛地抬手指向天际,云层中瞬间滚过紫金色的雷暴,一条由雷光凝聚的巨龙咆哮着冲出云层,鳞爪分明,口喷烈焰,所过之处空气都在滋滋作响。
“雷龙降世!凌长老动真格的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李长老却夷然不惧,脸上甚至露出狰狞的笑:“早就想领教你的雷法了!”
他猛地一拍储物袋,两道流光破空而出,化作两口丈许长的飞剑,剑身刻满交错的血纹,显然是饮过不少生灵的精血。
“去!”李长老双手捏诀,两口飞剑立刻呈犄角之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刺向雷龙。剑身上的血纹亮起红光,竟散发出能腐蚀灵力的邪气。
“轰——”雷龙与飞剑在半空相撞,紫金雷光与血色剑气炸开漫天光雨。
锁灵塔的石壁被震得簌簌掉灰,围观的修士纷纷祭出防御法宝,才勉强挡住四散的能量冲击。
赵锋望着半空中那道裹挟着雷霆之怒的身影,忽然明白师父为何如此动怒——李长老通不仅在侮辱他,更是在践踏一个散修凭着心血与毅力,在名门大派中挣来的尊严。
雷龙被飞剑撕开一道口子,却越发狂暴地嘶吼着;李长老脸色发白,显然操控两口邪剑消耗极大。
这场冲突,已然从私怨变成了两个长老之间的正面宣战。
雷龙与飞剑在半空绞杀,紫金雷光将血色剑气撕开一道缺口,凌天子踏空追击,拂尘化作万千银丝直锁李玄通咽喉。
就在此时,李长老突然怪笑一声,左手悄然捏碎一枚黑色符箓。
“桀桀,中计了!”
地面陡然裂开数道黑缝,无数缠着锁链的枯骨破土而出,竟组成一座阴煞大阵。
凌天子正欲破阵,李长老的两口飞剑突然折返,趁他分神之际狠狠刺入后腰!
“噗——”凌天子踉跄着坠向地面,鲜血从嘴角喷涌而出,染红了玄色道袍。
他强撑着抬头,后腰的伤口正不断渗出黑气,显然邪剑上淬了更霸道的毒。
“师父!”赵锋目眦欲裂,锁灵链被他挣得嗡嗡作响,手腕已勒出深深血痕。
李长老落在凌天子面前,铁杖抵着他的胸口狞笑:“凌长老,这下知道厉害了?”
“住手!”赵锋突然爆喝,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李长老,江家红,还有这天穹门的所有人听着——”
他猛地低头,用尽全力撞向石壁,锁灵链应声崩断!灵力虽然仍被压制,可那股悍然之气却让全场一静。
“我赵锋今日在此立誓,”他望着浑身是血的凌天子,眼眶通红却语气坚定,“与天穹门割席分坐,从此恩断义绝!”
“凡我赵锋性命所系,绝不再踏入天穹山半步;凡我赵锋识忆所及,与天穹门修士老死不相往来!”
话音未落,他突然扑向李长老,明知不是对手,却要用血肉之躯为师父争取一线生机。
凌天子望着徒弟决绝的背影,喉头一甜又喷出一口血,眼中既有痛惜,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这孩子,终究没丢了他的风骨。
慕容云海眉头紧锁,正要喝止,却见赵锋已如疯虎般撞上李玄通的铁杖,硬生生挨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