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联盟总部天权宫的西侧围墙下，程一鸣将气息压制到近乎于无。
皮肤上的七彩纹路已经蔓延至右眼下方，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他不得不分出部分灵力压制仙骨反噬，这使伪装变得更加困难。
最后的机会了。
程一鸣摩挲着从白狐那里得到的通行玉牌。
按照杨婷芳情报，子时三刻会有一次守卫换岗，只有二十息的空档可以潜入。
远处钟楼传来沉闷的报时声。
程一鸣深吸一口气，运转从仙骨中新领悟的能力。
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身高缩短三寸，面容也变得平庸无奇——正是白日里被他击退的那个黑袍影卫的模样。
希望那家伙还在养伤。程一鸣暗自祈祷，同时将一缕从对方身上夺取的黑气缠绕在指尖，完美复刻气息。
守卫们列队离开的瞬间，他如一片落叶飘过高墙。
落地时脚尖轻点水面般不起波澜，这是将空间法则融入身法的妙用。
怀中的长生令微微震动，指引着藏书阁方向。
天权宫比想象中更加森严。
每走十步就有一道暗哨，回廊转角布置着感应符阵，就连屋檐下的风铃都是预警法器。
程一鸣不得不走走停停，有三次几乎与巡逻队迎面撞上。
不对劲。在躲过第五波巡逻后，程一鸣察觉异常，防卫重心不在外围，而在...他顺着灵力流动感知，目光锁定中央偏北的一座九层楼阁，藏书阁？
这不合常理。
按理说关押苏雨晴的地牢才是重点，除非...藏书阁里有比七星宿主更重要的东西！
长生令突然发烫，背面浮现新字迹：
「预言原本藏于阁顶」
「看守者为活死人」
「以血破之」
程一鸣瞳孔微缩。
活死人看守是修真界最严密的防护手段之一，这类存在没有生命波动，无法被常规手段感知，且对一切活物充满攻击性。
远处传来打更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程一鸣从储物袋取出一枚血红丹药吞下——这是从程家祖祠带出的燃血丹，能在短时间内激发血脉潜能，代价是加速仙骨反噬。
丹药入腹，一股灼热从丹田炸开。
程一鸣强忍剧痛，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右臂的结晶化区域迅速蔓延，但换来的是对空间法则前所未有的清晰感知。
足够了。
他一步踏出，身形如泡沫般消散，再出现时已在藏书阁三层的飞檐阴影下。
如此连续五次短距离瞬移，终于抵达顶层窗外。
程一鸣指尖凝聚一丝空间之力，轻轻划过窗棂，没有触发任何禁制。
就在他准备翻入时，后颈汗毛突然倒竖——有什么东西正贴着他后背呼吸！
三百年了，终于有人来偷《混元劫运经》。沙哑的声音带着腐尸气息喷在耳畔，小贼，转过身来。
程一鸣浑身僵硬，缓慢转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披着黑袍的干尸，眼眶中跳动着幽绿火焰。
更可怕的是，它胸前挂着七块不同颜色的晶石，正是七星印记的象征！
前辈...程一鸣刚要开口，干尸突然伸出骨爪按在他额头。
有趣，太有趣了！干尸发出夜枭般的笑声，仙骨宿主，长生令执掌者，居然还带着妖族的祝福。小子，你是来寻找预言下文的吧？
程一鸣暗暗催动仙骨，却发现全身灵力如泥牛入海。
这具干尸的修为远超想象！
别费力气了，在老朽的禁法领域里，连大乘期修士都只能任人宰割。干尸收回骨爪，转身推开窗，进来吧，老朽等你很久了。
情况诡异得超出预计，但程一鸣别无选择。
他翻窗入内，发现顶层竟是个不足十平米的狭小空间，四壁书架上空空如也，唯中央石台上摊开一本青铜封面的古书。
干尸飘到石台旁，骨指轻抚书页：《混元劫运经》，记录天地大劫的预言之书。上一次有人查阅是在三百零七年前，你猜是谁？
程一鸣心跳加速：韦丽斯师尊？
聪明。干尸眼眶中火焰跳动，她看完后撕掉了最关键的一页，还打伤老朽逃之夭夭。为此老朽被罚在此看守至今。它突然凑近，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你说，老朽该不该把你碎尸万段？
程一鸣不退反进，右手直接按在自己胸口仙骨位置：前辈若想报仇，现在正是机会。但杀了我，您永远不知道被撕掉的那页内容。
干尸静止了足足三息，突然爆发大笑：好胆识！难怪韦丽斯选你当棋子。它飘然退后，老朽可以让你看残卷，条件是你必须告诉老朽那页上写了什么。
您不知道？程一鸣惊讶地问。
活死人无法阅读《混元劫运经》。干尸指了指胸前的七色晶石，这些星印会灼烧老朽的神魂。
交易达成。
程一鸣走近石台，只见青铜古书翻开的页面上布满裂痕，明显被暴力撕毁过。残余部分只有零星字句可辨：
...骨现则天门开...
...七星连珠可暂阻...
...非渡劫不得解...
...丽斯留字：吾将亲赴...
最清晰的只有页面角落九个完整大字：
「仙骨现，天门开，大劫至」
笔迹苍劲有力，每个字都仿佛用剑刻成，时隔三百年仍散发着凌厉剑意。
程一鸣认出这是程破天的字迹！
而在其下方，有一行娟秀小字批注：
天门非门，实为镜也。往生镜中藏生机。——韦丽斯
程一鸣手指轻颤。
这段残缺信息与他所知的一切逐渐拼合：仙骨与长生令同源、七星印记的作用、往生镜的秘密...但最关键的部分仍然缺失。
怎么样？干尸不耐烦地问。
程一鸣刚要回答，突然浑身汗毛倒竖。
仙骨传来前所未有的危机预警，他本能地扑向一旁。
原先站立的位置被一道黑光击中，地面腐蚀出丈许深坑！
敖青！干尸厉喝，你敢擅闯藏书阁？
窗外悬浮着一名青袍老者，面容与萧天玄有七分相似，但额头中央有一道紧闭的竖痕。
他袖袍鼓荡，周身环绕着九条黑气凝成的小蛟龙。
看守者，你越界了。老者声音如金属摩擦，此子乃联盟头号通缉犯，交出他，我可饶你不死。
干尸发出刺耳尖笑：敖青，你真当老朽是吓大的？它胸前七色晶石突然亮起，在这藏书阁内，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得趴着！
七道彩光交织成网，朝敖青罩去。
程一鸣趁机扑向《混元劫运经》，将残余页面内容烙印在神识中。
就在他即将触及书页的瞬间，一道黑气后发先至，将古籍击飞！
休想！
敖青厉喝，同时甩出三枚鳞片。
鳞片在空中化为黑蛟，分别袭向程一鸣咽喉、心口和丹田。
干尸闪身挡在程一鸣面前，骨爪撕碎两条黑蛟，却被第三条穿透胸膛。
晶石项链断裂，七色晶石叮当落地。
干尸死死抓住胸口黑蛟，对程一鸣吼道，记住约定！
程一鸣咬牙捏碎一枚符箓——这是从周穆身上搜出的空间符。
银光闪现间，他听到敖青愤怒的咆哮：你以为逃得掉？苏雨晴的性命就在我手中！
空间转换的眩晕中，程一鸣拼凑着刚刚记下的信息：
仙骨现—指仙骨完全觉醒；
天门开—往生镜通道开启；
大劫至—天魔全面入侵；
而韦丽斯的批注暗示往生镜中藏有解决之道。
但最关键的是被撕掉的那页内容——究竟用什么方法才能阻止大劫？
程一鸣从空间通道跌出，重重摔在某个山洞里。
他连吐三口鲜血，右臂结晶化已蔓延至肩膀。
更糟的是，强行记忆《混元劫运经》消耗了太多神识，此刻头痛欲裂。
还是...不够...他挣扎着靠坐洞壁，从怀中摸出长生令。
令牌背面新浮现的字迹让他呼吸停滞：
「苏雨晴祭坛已启动」
「天权宫地牢化为血池」
「子时前必须抉择」
程一鸣看向洞外，夕阳如血，距离子时不足两个时辰。
而他现在身处昆仑山脉东侧，无论是去天权宫救苏雨晴，还是前往第五峰找叶清雪，时间都来不及了。
一定有办法...
他闭目凝神，尝试调动仙骨最深层的能量。
在极度疲惫与危机压迫下，体内程破天的血脉突然产生共鸣。
视野陡然变化，程一鸣看到三条分叉的时间长河：
第一条，他赶往天权宫，亲眼目睹苏雨晴被血池吞噬，但取得她临终凝聚的天枢星泪，暂时延缓仙骨反噬；
第二条，他直奔第五峰寒潭，与叶清雪联手破坏往生镜，却导致镜中封印的百万天魔提前释放；
第三条...
景象突然模糊，只隐约看到自己站在第七峰巅，手持完整的长生令，而脚下大地正在崩塌。
这是...预知？程一鸣震惊不已。程破天血脉竟蕴含如此神通！
不等他细想，预知画面突然聚焦在第三个场景的某个细节：崩塌的大地裂缝中，露出一角青铜封面——《混元劫运经》的完整版！
原来如此！程一鸣恍然大悟，被撕掉的那页藏在第七峰地下！
但问题依然无解：救苏雨晴可能错失阻止大劫的机会；找叶清雪又可能加速天魔释放；而追寻完整预言则意味着放弃两个女孩...
长生令突然剧烈震动，投射出两行血字：
「仙骨完全觉醒倒计时：七日」
「七星缺一不可，生死各安天命」
程一鸣望向渐暗的天色，做出决定。
他割破手腕，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一道复杂符纹——这是程家秘传的血魂分身术，能以精血制造一个持续十二时辰的分身。
去天权宫，尽力救苏雨晴。他对分身下令，若事不可为...取回天枢星泪。
分身点头，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程一鸣本尊则转身面向第五峰方向，仙骨之力全开，在身后拖出一道七彩残影。
他必须找到叶清雪，因为预知画面中某个被忽略的细节：当她施展之力时，手中握着一片青铜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