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川大尉在士兵的簇拥下也登上了这块让他付出十余人伤亡的石头,他看着空荡荡的阵地和那挺被遗弃的破烂机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这片营地所在的小山谷确实极其隐蔽。
“不愧是……”平川大尉喃喃自语,语气复杂,“这些中国老鼠和美国人……竟然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庆幸和狠厉,“‘要不是有‘松鼠’引路,我们肯定找不到这里。”
看了一会儿,平川大尉这才大手一挥,命令部队进入营地仔细搜索。
不一会儿,一个军曹跑出来报告道:“大尉阁下,里面空无一人!只发现粮食七袋和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平川大尉亲自走了进去,可映入眼帘的简陋景象让他有些愕然。
低矮的草棚,里面是用干草铺成的“床铺”,仅有的两条破旧毯子和一些用竹子木头制作的简陋碗筷器具,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用油布包裹的、显然是缴获的日军弹药,除此之外,几乎一无所有。他难以想象,就是在这种近乎原始的条件下,这几个人不仅生存了下来,还一次次地给他的部队造成麻烦,甚至全歼了他一支运粮队。
平川大尉沉默地走了出来,脸上看不出喜怒。他看了看那几袋沉甸甸的粮食,又看了看这隐藏在山谷中的营地,最终下达了命令:“烧了!”
旁边的一名中尉犹豫了一下,指着粮食问道:“大尉阁下,那些粮食也烧了吗?”
平川大尉冷冷地道:“这么远的山路,你怎么带回去?全烧了!”
“嗨依!”中尉立正领命,转身对几个士兵吼道:“把这两个房子烧了!”
“嗨依!”
很快,几支火把被扔上了草棚和堆放的粮食。干燥的茅草和木材迅速被点燃,火苗窜起,越烧越旺,很快就形成了冲天烈焰,浓烟滚滚,直上林梢。
此时,已经跑出两三里地,正爬上一处山梁的苟兽医,气喘吁吁地回头望去,正好看到营地方向升起的浓密黑烟。他脚步一顿,眼眶瞬间就红了,死死攥紧了拳头,那里面不仅有他们辛苦积攒的粮食,更有他视若珍宝的许多药材和他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一点“家当”。
“狗日的日本鬼子!天杀的东洋矮子!”苟兽医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低声嘶吼着,声音因为愤怒和奔跑而颤抖,“给老子记住咯!烧老子的窝,断老子的药!这个仇,老子绝对要让你们十倍百倍地还回来!龟儿子等着瞧!”
骂完,苟兽医这才狠狠抹了一把眼角,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这才猛地转过身,不再回头看那象征着他又一个“家”被毁的烟柱,迈开脚步,以更快的速度追向前面的队友,瘦小的身影在茂密的丛林中迅速消失。
由于撤退路线是詹有为和詹姆斯反复勘察、精心规划并暗自踩过点的,他们对这条蜿蜒在密林深处、避开主要兽径的小路了如指掌。因此,最初的撤退阶段,尽管气氛紧张,但队伍的行进还算有条不紊,速度也得以保持。
然而,这一次追在他们身后的不再是零星的小股搜索队,而是平川大尉指挥下的整整一个装备精良的日军中队,兵力接近两百人。这股敌人像一张骤然撒开的大网,扑向他们刚刚被迫放弃的营地,以及营地周围广袤而危险的丛林。
尽管日军在第一时间失去了詹有为这个明确的目标,也并不清楚詹姆斯带着他们几个具体撤向了哪个方向,但平川大尉显然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手,他迅速依据地图和地形判断出几个可能的逃窜方向,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兵力分成了数路,以营地为中心,呈扇形向四周辐射开来,进行拉网式的搜索和追击。
平川大尉站在仍在燃烧的营地废墟前,面色冷峻地注视着浓烟滚滚的山谷,他坚信,在如此绝对的优势兵力下,就算那几只“老鼠”再狡猾,也迟早会被逼出来,或者被某个方向的小队撞个正着。只要耐心也足够,就一定能彻底消灭詹有为他们一伙。
与此同时,詹有为如同鬼魅般在林木间穿行。他的动作轻盈而迅捷,像一头真正的丛林豹,每一个落脚点都精准地选择在裸露的树根或坚实的石块上,最大限度地减少了痕迹和声响。他心中牵挂着手足无措的队友,得必须尽快追上他们,带领他们前往那个相对安全的预定集合点。
在迂回绕过了几个可能被日军控制的制高点后,詹有为终于汇入了詹姆斯一行人撤退时使用的那条小路。他刚要加快脚步,锐利的目光却骤然凝固——就在他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大约二十多名日军士兵,正呈标准的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向前摸索推进!他们刺刀上的寒光在斑驳的林间光线下一闪一闪,土黄色的军服在绿色的背景中显得格外刺眼。看他们前进的方向,正是詹姆斯他们离开的方向,而且按照这个速度,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詹有为的心猛地一紧,他立刻意识到,绝不能让这股敌人继续沿着这条正确的路线追下去。詹姆斯他们一旦被咬住,在开阔地带或者被迫进行阵地战,后果不堪设想。更危险的是,如果日军顺着这条踪迹找到他们下一个预备的集合点,那整个小队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电光火石之间,詹有为已然做出了决断。他需要把敌人引开,引向完全相反的方向!
詹有为迅速依托一棵巨大的榕树板根作为射击依托,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手中那支三八式步枪稳稳地指向了落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鬼子弹药手。“啪!”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林间的寂静,那名鬼子应声而倒,背上绽开一朵血花。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日军小队出现了一瞬间的愕然和混乱,但詹有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毫不迟疑,立刻移动枪口,“啪啪!”又是两声精准的点射,另外两名听到枪声下意识回头张望的鬼子也惨叫着扑倒在地。
詹有为三枪撂倒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