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巍峨的阴影笼罩着所有人,那规律性的“心跳”声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深处,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先前发现遗迹的短暂兴奋,迅速被一种无形的压力所取代。
“刚才那边绝对有东西!”戴夫坚持道,脸色苍白地指着金字塔基座的方向,手指微微颤抖。
塔维斯打了个手势,两名黑色圣堂战士立刻以标准的战术动作向所指方位包抄过去,爆弹枪上的瞄准激光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锐利的红线。然而,他们搜索了片刻,除了冰冷的黑石和扭曲的阴影,一无所获。
“错觉。紧张情绪下的感官欺骗。”塔维斯的声音透过头盔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断定,但他并未放松警惕,头盔依旧缓缓转动,扫描着每一个角落。
“也许吧……”卡尔中校眉头紧锁,他更愿意相信是戴夫看花了眼,但内心深处的不安感却挥之不去。“保持阵型,后退到入口边缘。柯西金,神甫,远程扫描金字塔结构,寻找入口或能量节点。其他人,建立环形防御。”
命令被迅速执行。黑色圣堂战士们在外围建立起坚固的火力点,而514团则在内圈依托石柱架设激光枪。戈尔东把戴夫拉到自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小子,别自己吓自己,这鬼地方是有点邪门,但咱们什么场面没见过?稳住!”
戴夫深吸了几口气,努力想平复狂跳的心脏,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然若有若无。
就在这时,站在队伍稍后位置的“炸弹”,身体猛地一震。他手中的爆弹枪差点脱手,脸上血色尽褪,眼神直勾勾地望向金字塔光滑的壁面。在他眼中,那黑曜石般的壁面似乎不再反射灯光,而是变成了一片翻涌的血色海洋,无数扭曲、痛苦的面孔在血海中沉浮、哀嚎,仿佛是他记忆中那些战死战友的亡魂正在遭受永恒的折磨。他甚至可以闻到那股熟悉的、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不……帝皇庇佑……这是幻象……”“炸弹”紧闭双眼,痛苦地低语,手指因用力握着枪托而发白。他身边的士兵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投来关切的目光,但“炸弹”只是剧烈地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几乎同时,队伍另一侧,一名年轻的514团新兵——奥格,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他是一名补充兵,平时沉默寡言,此刻却眼神发亮,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陶醉表情。
“你听见了吗?”奥格对旁边的同伴说,声音充满诱惑,“多美的音乐……它在呼唤我们……里面有无尽的知识……永恒的答案……”
他的同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奥格?你没事吧?哪来的音乐?”
“你们听不见吗?”奥格的表情变得有些焦急,甚至带着点鄙夷,“就在那里!从石头里传出来的!它说……它说只要走进去,就能知晓一切……”
卡尔中校和塔维斯都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塔维斯立刻通过内部通讯下令:“注意,可能出现集体幻觉。保持意志!”
卡尔也大声喊道:“所有人,报告自身状态!是否有异常听觉、视觉或想法?”
汇报声陆续响起,大部分人都表示除了紧张和那烦人的“心跳”声外,并无特别感觉。但陆续又有两三个人表示似乎听到了模糊的低语,或者眼角余光瞥见了快速移动的阴影。
柯西金和瑞贝卡-17虽然也感到不适,但他们的注意力更多地被金字塔本身的科技奇观所吸引。柯西金强忍着一种莫名的、想要立刻冲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对卡尔说:“中校,这金字塔的能量读数非常奇特,内部结构似乎极其复杂,肯定藏着惊天秘密!我们必须进去看看!”
瑞贝卡-17也附和道,她的电子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是的……这种结构……这种能量封装形式……前所未见……可能是远古科技的宝藏!”
他们的提议遭到了塔维斯的坚决反对:“不行!这是明显的陷阱!异端的低语正在侵蚀意志薄弱者!这座建筑是不洁的,应该从外部彻底净化!”他倾向于用兰德掠袭者的重炮直接轰击金字塔。
就在双方为是否进入金字塔而争论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新兵奥格的瞳孔深处,一丝微不可查的蓝色火焰一闪而逝。他不再试图说服同伴,而是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与他平时性格截然不同的冷笑。他悄悄摸了摸腰间一颗原本用于爆破的手雷,手指在保险栓上轻轻摩挲着。
短暂的争论没有结果,卡尔中校决定先撤回营地,从长计议。队伍开始有序后撤。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金字塔脚下时,异变陡生!
一直低着头的新兵奥格,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猛地拔掉了手雷的保险栓,并非投向金字塔,而是狠狠砸向了离他最近的一名黑色圣堂战士的后背!同时,他像疯了一样,张开双臂扑向另一名514团的士兵,眼神狂乱,口中嘶吼着破碎的音节:“……为了……永恒……知识……”
“奥格!你疯了!”戈尔东距离最近,反应极快,飞起一脚踢在奥格的手腕上,将即将爆炸的手雷踢飞出去。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在远处的一块空地上轰然爆炸,激起一片碎石。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名被攻击的黑色圣堂战士也展现了超人般的反应,甚至没回头,动力甲背后的喷口猛地喷射出短促的火焰,推动他向前窜出一小段距离,同时手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挥出,精准地用手甲边缘切在了奥格的颈动脉上。
奥格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的蓝光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痛苦,他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奥格发难到他被制服,不过两三秒。
队伍瞬间进入最高战斗状态,所有枪口指向各个方向,警惕可能出现的更多攻击。但当尘埃落定,只有奥格倒在地上抽搐的身体,以及远处手雷爆炸留下的浅坑。
“检查他!”卡尔中校声音沙哑,心沉到了谷底。
随队的医护兵(由一名很有受伤经验的514团老兵兼任)上前检查,很快,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中校……他……他没有生命体征了。而且……他的身体……正在快速……分解?”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奥格的尸体皮肤迅速变得灰败、干瘪,如同风化了千年的木乃伊,然后从接触地面的部位开始,竟然化作细细的灰色尘埃,随风飘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他们眼前彻底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只剩下那套空荡荡的军服。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所有人。只有金字塔那稳定而冰冷的“心跳”声,依旧在无情地回荡。
塔维斯走到那堆尘埃前,蹲下身,用动力甲的手指捻起一点,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声音如同来自极地的寒风:
“看到了吗,凡人?这就是混沌的低语。它腐蚀心智,扭曲灵魂,最终连存在本身都会被抹去。这不是战斗,这是净化。”
他猛地转身,看向那座沉默的金字塔,爆弹枪再次抬起。
“这座建筑,以及你们带来的那个盒子,必须被摧毁。立刻,马上。”
信任的裂痕,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来自内部的背叛和诡异的死亡,瞬间扩大成了鸿沟。黑色圣堂的枪口虽然未直接指向514团,但那冰冷的敌意再次弥漫开来。而514团这边,所有人都沉浸在战友以如此诡异方式死亡的震惊和恐惧中。
戴夫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戈尔东脸色铁青,死死攥着拳头。卡尔中校看着塔维斯,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瑞贝卡-17和眼神狂热的柯西金,知道最艰难的抉择,已经摆在了面前。
是听从黑色圣堂的警告,不惜一切代价摧毁可能藏有珍贵知识的金字塔(以及他们的任务目标石盒)?还是冒险进入,探寻真相,但可能释放出更可怕的危险,并彻底激怒这些死亡的使者?
金字塔的阴影,仿佛更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