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响应者号”运输船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平稳地航行在返回“不屈之矛”空间站的航线上。与来时那种隐隐的紧张和未知感不同,归途的气氛复杂得多。船舱里弥漫着消毒水、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气息,但同时也涌动着一股劫后余生的亢奋,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大佬们“盖章认证”后的飘飘然。
伤员们得到了最好的救治,幸运的是,柯西金和“炸弹”都没有生命危险,前者是脑震荡加多处软组织挫伤,需要静养;后者则是精神力和体力严重透支,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昏睡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多。
戈尔东的恢复速度堪称奇迹,或者说,他天生就有一股子野草般的生命力。胳膊上打着绷带,脸上还贴着膏药,就已经开始精神抖擞地在船舱里晃悠,唾沫横飞地跟那些没参与核心战斗的后勤兵和新兵蛋子吹嘘当时的场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鸟人大魔张嘴就要喷粪……啊不是,喷邪火!咱头儿,卡尔中校,面不改色心不跳,一个眼神,我跟‘炸弹’兄弟就心领神会!我这边吸引火力,骂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你们是没听见,我把那家伙从它祖宗十八代一直问候到它羽毛护理用品供应商!‘炸弹’兄弟更猛,直接扛着爆弹枪就上去了,那祝福弹药打得,跟过年放烟花似的,咣咣亮!然后你们猜怎么着?关键时刻,还得是咱审判庭安排的暗棋!就那个平时不吭声的新兵,嚯!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唰一下,跟鬼似的摸到大魔背后,也不知道使了个啥招,那大魔当时就跟抽了筋的蛤蟆一样,直抽抽!最后黑色圣堂那帮铁罐头上来补刀……咳咳,是进行神圣净化,完活儿!”
他讲得眉飞色舞,添油加醋,愣是把一场凶险万分的绝地刺杀,描绘成了配合默契、略带诙谐的团队协作。新兵们听得目瞪口呆,望向戈尔东和远处休息的卡尔中校等人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卡尔中校也懒得纠正他,由着他去闹。他知道,这种喧嚣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悲伤的一种宣泄,也能快速凝聚团队士气。他只是私下里叮嘱医务官,给戈尔东的镇痛剂里加点有安神效果的东西,免得这家伙兴奋过头把伤口崩开。
就在旅程过半,众人渐渐从亢奋中平静下来时,飞船的公共广播系统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带着电流杂音的轻快乐曲——正是“星旋”AI最爱播放的那首“星际摇滚”。
紧接着,“星旋”那活泼的电子音在船舱内响起,带着夸张的喜悦腔调:
“检测到英勇的514探索者团凯旋归来!正在分析飞船外部损伤数据……哇哦!看来经历了一场相当‘热烈’的派对啊!欢迎回家,我的勇士们!”
随着它的话音,船舱内原本单调的照明变成了柔和的、类似庆功宴的暖色调灯光,甚至还有一些简单的全息彩带效果在空气中闪烁了几下(虽然有点卡顿)。
“根据生命体征监测数据,热烈祝贺卡尔中校、戈尔东中士、柯西金技术军士、101大爷以及‘炸弹’先生等核心成员存活率100%!虽然健康评分略有下降,但精神波动数据显示成就感爆棚!可喜可贺!”
众人:“……”
这AI的欢迎词,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尤其是那句“存活率100%”,让阵亡战友的家属听了情何以堪?
“星旋”似乎完全没察觉气氛的微妙,继续喋喋不休:“为了庆祝诸位载誉归来,并基于诸位在任务中可能消耗了大量卡路里和肾上腺素,本AI已贴心地将合成口粮风味模拟系统调整至‘庆典模式’!今晚的菜单包括:模拟烤塔图因蜥蜴排(酱汁浓郁版)、胜利蔬菜浓汤(保证没有维斯塔九号风味)、以及特供甜品‘凯旋奶冻’!希望合诸位胃口!”
这时,厨房方向传来一阵异响,接着是厨师长无奈的喊声:“等等!‘星旋’!你别乱改我的配方!这粘稠度不对了!”
戈尔东挠了挠头:“这铁皮脑子,还挺会来事儿?”
然而,“星旋”的表演还没结束。它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一丝神秘兮兮的语气:“另外,根据我对近期空间站内部通讯的‘非侵入式浏览’(哦,别担心,是经过加密的公共频道),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小道消息。似乎军务部和审判庭正在为如何嘉奖你们而……嗯,进行‘友好’的磋商。看来,等待诸位的不仅是美食,可能还有惊喜哦!”
说完这些,广播里的音乐声渐渐减弱,“星旋”留下一句:“请尽情享受这短暂的宁静吧,勇士们!如需任何服务,譬如点播音乐、查询资料、或者只是想找人聊聊天,随时呼唤你们忠诚的AI伙伴‘星旋’!”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船舱内一时间有些安静。大家都被“星旋”这一连串的操作给整得有点懵。
卡尔中校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得,看来这趟回去,想清静几天是不可能了。嘉奖?他倒是不怀疑审判庭和军务部会有所表示,但以他对那些官僚的了解,这“惊喜”背后,八成又连着新的“惊吓”。
他看着舷窗外浩瀚的星空,心中默念:但愿这次,能让他们好好休整一段时间吧。至少,等弟兄们的伤养好再说。
但他有种预感,莫迪丝审判官那句“等待新的指令”,恐怕不会让他们等太久。而这个越来越像个“活宝”的“星旋”,天知道它下次又会整出什么新花样来。
514团的归途,就在这略带滑稽和不确定性的氛围中,继续向着“家”的方向驶去。他们的传奇(或者说,奇葩)经历,又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未来的日子,注定依旧不会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