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澜引发的天地异象,规模实在太过于浩大。
那冲霄而起的七彩光华,那演化万法的瑰丽奇景,那席卷方圆数十里的巨大灵气漩涡,在黑水沼这片常年被灰雾和死寂笼罩的土地上,简直如同太阳般耀眼夺目!
几乎是在异象发生的瞬间,黑水沼内外,无数道目光便被狠狠地吸引了过来!
黑水镇上,原本喧嚣混乱的街道瞬间安静了片刻,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迷魂荡方向那通天彻地的光华和灵气狂潮,脸上充满了震惊、贪婪与难以置信!
“我的天!那……那是什么?!”
“异宝!绝对是惊天异宝出世!”
“如此天地异象!难道是传说中的仙器现世?!”
“在迷魂荡方向!快!快去!晚了就被别人抢走了!”
“妈的,拼了!富贵险中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躁动!无数修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冲出黑水镇,施展各种手段,向着迷魂荡方向疯狂涌去!什么危险,什么瘴气,在可能存在的逆天机缘面前,都被抛到了脑后!
与此同时,黑水沼深处,一些强大的存在也被惊动。
一片毒瘴弥漫的泥潭深处,一双猩红的、如同灯笼般的巨眼缓缓睁开,冰冷的目光穿透层层雾气,望向异象源头,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充满贪婪的嘶吼。
一座由累累白骨堆砌而成的诡异巢穴中,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干瘦身影抬起了头,兜帽下两点绿油油的鬼火跳跃不定,沙哑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哭:“混沌的气息……嘿嘿……有意思……”
而在距离迷魂荡不远处的另一片区域,几名身着统一月白道袍、气息清冷纯净的修士,正围着一座残破的古碑研究着什么。异象发生的刹那,为首的一名面容冷峻、背负长剑的年轻男子猛地抬头,剑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圣女,此异象……似乎并非异宝,倒像是……某种绝世资质觉醒之兆?”他看向身旁一位以轻纱遮面、身姿窈窕的女子,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那白裙女子,赫然正是在枫晚城多宝阁与星澜有过一面之缘、来自瑶光仙域的那位!她此刻轻纱外的眼眸,同样望向异象方向,清澈的眸底深处,流转着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惊讶,有探究,更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了然。
“并非异宝。”她朱唇轻启,声音空灵而肯定,“乃是有人身具非凡根骨,引动了天地法则共鸣。而且……此气息,与我们在枫晚城感受到的,那一闪而逝的混沌源石波动,隐隐有一丝关联。”
“什么?”那冷峻剑修脸色一变,“难道持有源石碎片者,就在那边?而且身具如此资质?”
白裙女子微微颔首:“可能性极大。林师兄,你带两人在此继续破解古碑禁制,我亲自过去一看。”
“圣女,迷魂荡凶险未知,还是让属下……”林师兄担忧道。
“无妨。”白裙女子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若真与源石相关,不容有失。况且,能引动如此异象者,我也很想见识一番。”
说完,她周身泛起朦胧的月白光华,身影渐渐变得虚幻,下一刻,便已消失在原地,向着异象中心方向而去。
同样被惊动的,还有潜伏在黑水沼其他角落的一些神秘存在。有浑身笼罩在黑雾中、散发着阴冷魔气的影子;有衣着古朴、不像当世之人的独行者;甚至有一道极其隐晦、仿佛与整个沼泽融为一体的古老意念,也在此刻微微波动了一下……
星澜自己,此刻却完全沉浸在那冰火两重天的极致体验中,对外界因她而起的风暴毫无所觉。
她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天地灵气的宠儿,无数精纯的、属性各异的灵气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身体,滋养着她的经脉,冲刷着她的肉身。这种灵气灌体的感觉美妙无比,让她飘飘欲仙,仿佛下一刻就能羽化飞升。
但与此同时,一种极致的虚弱感和空洞感,也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绕着她。无论涌入多少灵气,她的身体都像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破洞,绝大部分灵气在带来短暂的充盈感后,便迅速流逝,根本无法沉淀、积累,更无法冲击那层看似薄弱的修为壁垒。
她就像一个抱着金山,却即将饿死的乞丐!这种看得见、摸得着,却无法真正拥有的巨大落差,让她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无力和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在心中无声地呐喊,喜悦与痛苦交织,让她几乎要崩溃。
就在这时,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神力,如同定海神针般,悄然涌入她的体内。这股力量并非灵气,而是更加本源、更加高阶的存在,它并未试图去填补那“漏洞”,而是如同最精巧的工匠,开始强行抚平她体内因灵气狂暴涌入而略显紊乱的经脉,稳定她激荡不休的心神。
是凤临出手了。
在他的神力干预下,星澜体内那失控的灵气漩涡逐渐平复,外界的天地异象也开始缓缓收敛、消散。那冲霄的七彩光华渐渐黯淡,演化出的万法异象逐一隐去,巨大的灵气漩涡也如同失去了动力源,慢慢平息下来。
天空恢复了灰蒙蒙的颜色,迷魂荡外围再次被浓郁的雾气笼罩,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但所有被惊动的目光,却早已死死锁定了这片区域!
星澜缓缓睁开眼睛,眸中七彩流光一闪而逝,最终归于平静。她感受了一下自身,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一层巅峰,距离突破似乎只有一线之隔,却又仿佛隔着天堑。体内灵力似乎精纯了一丝,总量却并无明显增长。
她抬起头,看向站在她面前,脸色凝重无比的凤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希冀:“神君……我的灵根……到底……”
凤临看着她那苍白而带着期盼的小脸,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缓缓开口,吐出了那足以决定她命运的几个字:
“混沌灵根,兼具……天漏之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