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二年三月初七,青州城外的官道上,一队快马踏着春泥疾驰而来。为首的徐国公勒住缰绳,望着城门上 “青州” 二字,眼底掠过一丝急切 —— 从神都出发到如今,他已赶了四日路,江南粮道的安危,每多拖一日,就多一分危险。
城门守将早已接到通报,见徐国公到来,立刻引着众人往定北侯府去。穿过两条热闹的街巷,一座青砖灰瓦的府邸出现在眼前,门楣上 “定北侯府” 的匾额虽显陈旧,却透着一股威严。
府内正厅,定北侯李谨已等候在那里。这位曾信王、后因说错话被降级的侯爷,身着深蓝色常服,面容刚毅,见徐国公进门,拱手躬身:“徐国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徐国公也不含糊,同样拱手回礼,语气带着几分客气:“定北侯不必多礼,本公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两人分主宾落座,丫鬟奉上清茶,袅袅茶香中,气氛却透着几分凝重。
寒暄过后,徐国公直奔主题:“定北侯,江南粮道被宁王与闽王的十五万兵马围困,朝廷危在旦夕。本公奉陛下旨意,特来请你出兵 —— 十万青州兵若是能驰援江南,定能解粮道之围,护朝廷安危。”
李谨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无奈,缓缓开口:“徐国公,不是本侯不愿出兵,是这十万兵马,本侯调不动啊。”
“调不动?” 徐国公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诧异,“定北侯掌兵多年,十万兵马在你手中已近两载,怎么会调不动?”
“这十万兵马,本就是叶青当年奉旨调拨给我的。” 李谨放下茶杯,声音压得很低,“在青州境内,我还能让他们守城门、巡街巷;可一旦要出青州,我说了就不算了。军中各级将领,都是叶青的人,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只守青州,不得离境’,没有叶青的手谕,谁也不敢带兵出青州一步。”
徐国公愣了愣,随即追问:“你就没想过替换这些将领?两年时间,足够整顿他们了。”
“本侯怎么没试过?” 李谨苦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疲惫,“这些年,我换过三批将领,可换上去的还是叶青人。”
徐国公无奈道:你就不会安插自己人?非得事事受制于人?!
“我刚安插了两个心腹到亲兵营,结果第二天早上,他们的脑袋就挂在了府外的旗杆上 —— 徐国公,你说,我还敢管吗?现在能在青州安稳当个侯爷,我已经知足了,可不敢再想着收服兵马,免得自己的脑袋也插在旗杆上。”
徐国公听得脸色凝重,他虽知道叶青掌兵厉害,却没想到青州兵竟被掌控到如此地步。“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不甘心地追问,“江南粮道撑不过十日,若是没有援军,藩王们一旦联合起来,神都就危险了!”
“办法?” 李谨摇了摇头,“除非有叶青的手谕,否则这十万兵马,一步也出不了青州。徐国公,你也别指望我了,我能做的,就是守好青州,不让人趁机偷袭 —— 至于江南的事,你还是去北平找叶青吧,只有他,能调动兵马。”
徐国公沉默了,他看着李谨眼底的无奈,知道这位侯爷说的是实话。良久,他叹了口气:“没想到叶青的兵马竟邪门到这种地步,连朝廷调拨的兵马,都成了他的私兵。”
“何止邪门。” 李谨低声道,“叶青这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邪门。当年他刚到北疆时,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短短几年就掌数十万重兵,连漠北部落都怕他 —— 徐国公,你去北平见他,可得小心些。”
徐国公点了点头,起身道:“多谢定北侯相告,本公这就启程去北平。青州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李谨送徐国公到府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眼底掠过一丝复杂。他知道,徐国公此去北平,怕是也未必能请动叶青 —— 那位北疆的掌权者,心思深沉,从来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
三月初九清晨,徐国公带着随从离开青州,快马加鞭往北平去。官道两旁的柳枝已抽出新芽,春日的阳光虽暖,却照不进他心中的焦虑。他望着北平的方向,心中清楚 —— 这一次,朝廷怕是真的要靠叶青了,可这位手握重兵的镇国公,到底会不会出兵,谁也说不准。
而青州城内,李谨站在府衙的高台上,望着远处军营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叶青的眼线此刻或许正盯着他,自己能做的,就是守好青州,不卷入这场纷争 —— 毕竟,在叶青的掌控下,安稳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