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岐西密踪，血祭疑云
秦宫夜对，虽未立见分晓，却如同一石投入深潭，在雍城内外激荡起层层涟漪。燧烨（姬守）那番“巩固边防、谨慎探墟”的言论，显然更符合百里奚、蹇叔等务实派重臣的心意，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秦穆公的决策。据宫中传出的消息，穆公已下令加强西北边境的巡逻与军备，对戎狄可能的大规模扰边严加防范。然而，对于“古雍之墟”的探索，穆公也并未完全放弃，只是态度转为审慎，要求“幽泉”方面提供更详尽的计划和确保安全的措施，暂缓了大规模组织的行动。
这一结果，显然不是“幽泉”所乐见的。燧烨能感觉到，自那夜之后，围绕在自己住所附近的窥探目光明显增多，且更加专业和隐蔽，带着一股冰冷的、不加掩饰的敌意。“幽泉”一方已然将他视为必须清除的障碍。
“家族”在雍城的暗线传来更深入的情报：“幽泉”及其弟子近期的活动并未停止，反而更加频繁。他们以“勘察地脉、为秦公祈福”为名，频繁出入雍城西北方向的岐山周边区域，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特定的地点。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们招募的那些熟悉地形的向导和亡命之徒，并未解散，反而被集中安置在城外一处隐秘的庄园内，由“幽泉”的弟子“玄扈”亲自掌管，日夜操练一些古怪的阵型，并配发了一些刻画着扭曲符文的黑色骨片或石符。
“他们并未放弃，而是在准备自行行动。”燧烨立刻做出了判断。穆公那边的谨慎，迫使“幽泉”不得不采取更直接、也更危险的方式，试图抢先一步进入“古雍之墟”。
必须阻止他们，至少，要弄清楚他们的具体计划和目标。燧烨决定亲自前往岐山地区查探。
他留下一名助手在雍城继续监视“幽泉”本尊的动向，自己则带着另一名精于潜行与追踪的“家族”成员，扮作采药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雍城，向着西北方向的岐山进发。
岐山乃周室发祥之地，山势雄浑，林木幽深，虽位于秦国控制范围内，但深处依然是人迹罕至，充满了各种古老传说。越往西北方向行进，空气中那股苍凉古老的压迫感便越是强烈，甚至连鸟兽的踪迹都变得稀少，一种莫名的死寂笼罩着这片土地。
根据暗线提供的模糊方位，燧烨二人在岐山西麓一片荒凉的山谷中，发现了可疑的痕迹——几处被刻意掩盖的营地遗迹，以及一些散落的、与“玄扈”手下所持类似的符文骨片碎片。燧烨拾起一片，指尖传来一阵阴冷的刺痛感，其中蕴含的黑暗能量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亵渎生命的邪异。
“他们在此聚集过，而且……进行过某种仪式。”燧烨沉声道。他环顾四周，山谷中的气运流转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淤塞与扭曲，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干扰过。
他们沿着山谷继续向更深处追踪。数日后，在一片更为荒僻、几乎看不到任何生机的乱石坡下，他们发现了令人心悸的一幕。
那是一个被粗糙清理出的圆形场地，中央以黑色的石头垒砌着一个简易的祭坛。祭坛周围，散落着数具尸体！从装束上看，正是此前被“玄扈”招募的向导和武士中的几人！他们的死状极为凄惨，并非死于刀兵或野兽，而是全身精血仿佛被抽干，变成了皮包骨头的干尸，脸上凝固着极度的恐惧与痛苦。他们的心脏位置，都被挖开了一个空洞。
而在祭坛的中心，残留着浓烈的黑暗能量气息，以及一些尚未完全燃尽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油脂痕迹。
“血祭……他们在用活人的精血和心脏进行祭祀！”同行的“家族”成员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与寒意。
燧烨面色凝重如铁。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祭坛的布置和残留的能量痕迹。“这不是普通的邪祭……这是一种古老的‘钥匙’。”他缓缓说道，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他们在尝试用这种邪恶的仪式，结合特定的地点和生灵献祭，来削弱或者打开通往‘古雍之墟’的某种……屏障或者封印。”
他回想起“幽泉”在秦宫所说的“煞中藏瑞”，此刻看来，那“煞气”很可能就是墟地外围的自然封印或防御机制，而这血祭，便是他们准备的破解之法！这些被招募来的向导和武士，从一开始，就不仅是带路人，更是被蒙骗的祭品！
“我们必须找到他们下一个可能的祭祀地点，或者找到他们进入墟地的路径！”燧烨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地形与气脉走向。他能感觉到，此地残留的黑暗能量，如同一条细微的丝线，指向西北更深处。
他们循着这微弱的指引，继续追踪。沿途，他们又发现了两个类似的血祭遗址，规模更大，残留的黑暗气息也更浓郁。显然，“幽泉”的人正在沿着一条特定的路线，不断进行着这种邪恶的仪式，一步步向着“古雍之墟”的核心区域推进。
就在他们追踪到岐山山脉边缘，一片被称为“黑水”的沼泽地带时，终于发现了“玄扈”一行人的最新踪迹。那是一片位于沼泽边缘、被怪石环绕的隐蔽谷地，谷地中隐约传来人声与一种低沉而诡异的吟唱声。
燧烨二人借助地形和暮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近。只见谷地中央，一个比之前所见都要庞大、符文也更为复杂的黑色祭坛已经建成。“玄扈”身着祭祀礼服，立于坛上，手中高举着一柄镶嵌着黑色晶骨的法杖，正在吟唱着晦涩的咒文。坛下，跪伏着数十名被他控制的武士和向导，他们眼神麻木，周身缠绕着淡淡的黑气，显然已被邪术所制。更外围，则是十几名“幽泉”的弟子，手持骨刃，警惕地守卫着。
祭坛之上，除了标准的祭祀器物，还摆放着几件看起来极其古老的物品：一块残缺的、刻画着星图的玉板，一柄锈迹斑斑却仍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青铜短戈，以及一颗不知名巨兽的、早已石化了的眼珠。这些物品正随着“玄扈”的吟唱，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与祭坛的黑暗能量相互呼应。
“他们在准备一次大型的血祭仪式！”燧烨心念电转，“看那几件古物，恐怕是定位或者开启关键封印的‘信物’！必须阻止他们！”
然而，对方人数众多，且“玄扈”显然实力不弱，硬闯绝非良策。
就在燧烨思索对策之际，谷地中的仪式似乎进入了关键阶段。“玄扈”的吟唱声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疯狂，他手中的法杖爆发出浓烈的黑光，与那几件古物散发出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扭曲的能量漩涡。坛下那些被控制的武士和向导，发出痛苦的嘶嚎，他们身上的生命精气正被强行抽离，化作一道道血色的流光，投向那能量漩涡！
与此同时，整个谷地开始微微震动，远处“黑水”沼泽的迷雾剧烈翻腾，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一股远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庞大、苍凉、带着毁灭气息的压迫感，如同苏醒的巨兽，缓缓从西北方向的深渊中抬起头来！
“来不及了！”燧烨眼神一凛，他知道，不能再等待。必须立刻打断这个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