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金属壁还在发烫，我贴着墙根蹲着，手心全是冷汗。
林烬的信号断了，通讯器里只剩电流声，像有人拿指甲刮电路板。我知道他没事，只是被干扰了。他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运气，是灰线技术员的底子。
我低头看自己掌心那道血口，已经结了层黑痂，但血还在渗。十世善人的血，不是凡物。上一次开门靠它，这一次，我要开的是整个组织的命门。
终端在墙角，老式触屏，屏幕裂了条缝，像蜘蛛网。我爬过去，把血抹进接口。血丝一碰金属，纹路就亮了，蓝得发紫，逆螺旋缓缓转动，像在认亲。
系统界面弹出来，满屏乱码，紧接着蓝屏警告蹦出：【警告：跨维度因果调用，可能导致宿主永久性意识剥离】
我冷笑，手指在虚空中敲下确认。
“执行协议——真相优先。”
屏幕闪了三下，黑了半秒，再亮时，跳出个认证框：【活体认证中……检测到高纯度因果力，权限提升至L9】
成了。
数据库入口开了，但不是随便能进。数据被切成三块，分别存在不同终端，物理隔离，还得同步破解。典型的防入侵设计，就怕有人像我这样硬闯。
我闭眼，把反向功德系统拉出来。界面还是那副老黑客终端模样，命令行闪着绿光。我调出过去十世积攒的气运，一股脑灌进灵魂。
气运入体，像往干涸的河床倒水。同步率从0.15%往上跳，0.18、0.21……视野里的乱码少了一半。
我分出三道意识，像开三台虚拟机，同时接入三个终端。
第一台连上时，脑子猛地一震。
我看见一座城市，天是黑的，地面裂开，无数人跪着，嘴里念着“清泉之恋”，身体一点点透明，被吸进地底的漩涡。漩涡另一头，有东西在爬出来，长着人脸，四肢扭曲，像从噩梦里抠出来的。
这是精神回溯，系统在反噬我的意识。
我咬牙撑住，第二台连上。
画面变了。一间会议室，全息投影显示地球模型，上面标着十二个红点，南七是第七个。有人在说话，声音被加密，但字幕没关——【世界意志降解进度：63%】。
第三台刚接通，一股剧痛从太阳穴炸开。
我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四肢被锁，胸口剖开，一根金属管插进心脏。一群穿白袍的人围着我，念着咒语一样的代码。屏幕上滚动着：【通道协议09启动中，钥匙适配率98.7%】
钥匙。
我就是钥匙。
终端突然自动播放一段录音，没加密，直接响在房间里。
“……清泉之恋只是前菜，真正的作用是稀释世界意志。当人类集体进入低觉醒状态，本源防线就会变薄。到时候，不需要强攻，只需要一个‘补丁’，就能打开通道。”
停顿两秒。
“许释然，十世善人，灵魂编号x-0001，就是那个补丁。她不是来阻止我们的，她是来完成仪式的。”
录音结束。
我坐在地上，手还在发抖。
不是因为痛，是因为明白。
从车祸那天起，我就没逃出过这个局。地府的任务、反向功德系统、穿越反派童年……全都是“归门计划”的一部分。他们不需要抓我，只要让我觉得自己在反抗，就会主动走到这一步。
我就是通道的启动密钥。
十世善人之血，能破地府规则，也能撕开维度屏障。他们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我的“自愿”。
就像系统每次任务成功都说的那句：【功德+1，狗都不当了，你却当起了菩萨】
讽刺他妈的太到位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数据打包，用因果力加密，顺着之前和林烬建立的频段推过去。他那边信号不稳定，但只要收到，就能明白。
终端屏幕忽然一闪，跳出新窗口：【通道协议09·启动条件】。
第一行写着：【需十世善人自愿进入核心数据库，触发因果共鸣】。
第二行：【需其血浸润主控终端，持续三分钟以上】。
第三行：【最终确认指令，须由本人主动输入】。
他们要我“自愿”。
不是逼我，是让我自己点下确认键。
我盯着那行字，笑了。
笑得差点咳出血。
就在这时，终端自动跳转到最后一页，角落里一行小字：
【天道补丁初始化程序已激活，宿主身份确认：许释然，编号x-0001，状态——可回收】
可回收。
不是敌人，是工具。
我慢慢抬起手，指尖沾着血，在屏幕上写了个“x”。
不是确认，是覆盖。
我删了协议里的“自愿”字段，改成“强制触发”。
系统立刻弹窗：【警告：非法修改核心协议，因果反噬即将生效】
我不管。
我把血按在接口上，死死压住。
同步率开始暴跌，0.12、0.09……意识像被撕成碎片，每一块都在尖叫。
但我还清醒。
因为我记得一件事。
在第一世，我救的那个反派，是个瞎了眼的小道士。他本该被同门挖心祭阵，我替他挡了那一刀。临死前，他抓住我的手说：“你不是人，你是天道漏下来的线。”
那时候我不懂。
现在懂了。
我不是来救人的。
我是来修天的。
屏幕最后闪了一下，跳出一行字：【协议09状态：已篡改，启动倒计时——72小时】
我拔出接口，血顺着终端流到地上。
手一软，手机残壳掉在脚边。
我靠着墙滑坐下去，听见走廊尽头有脚步声，整齐划一，像钟表走动。
我抬手，把最后一滴血抹在唇上。
咸的。
不是血的味道，是自由的味道。
门把手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