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晶深处那只眼睛睁开的瞬间，我听见许虎倒抽一口冷气，像是被谁掐住了喉咙。白砚身子一晃，要不是莫三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她就得脸朝下栽进裂缝里。
我没动。
账本在我怀里抖得像只快断气的麻雀，烫得能煎鸡蛋。一行字冒出来，红得发紫：
**心魔试炼开启，宿主将成为锚点。**
我翻了个白眼：“你早不说晚不说，非得等它睁眼才通知？”
话音未落，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一口老井，四面八方压着冷风和低语。有声音在喊我名字，有影子在拉我脚踝，还有人在我耳边说：“你根本不是门主，你只是个冒牌货。”
我冷笑：“这话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正要抬脚往前走，胸口一沉，账本突然亮了一下，像打了道闪电。
所有幻象瞬间退散。
我站在原地，喘了口气，发现队友们都还站着，只是脸色发青，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阿九仍昏迷不醒，但呼吸平稳，寒玉匣贴在她心口，泛着微光。
“行了。”我拍了拍手，“梦醒了就别装睡，咱们还有活要干。”
话刚说完，一道青光从岩壁缝隙里窜出，啪地炸在我脚边，化作一张烧了一半的符纸。
我蹲下捡起来，符纸边缘焦黑，但中间的盟约印记还在发亮。这玩意儿我认得，是青崖阁的紧急求援符，十年没用过一次，用一次就是灭门级别的大事。
莫三凑过来：“这……是陷阱吧？”
“我也觉得不像好事。”我摸了摸下巴，“但你猜怎么着？”
我把符纸往账本上一贴。
账本封面抖了三抖，忽然弹出一张图，清清楚楚画着一片山谷，三队黑衣人围攻一座石台，中间站着个穿青袍的人，胸口插着半截断剑。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青崖阁阁主，被困东南裂谷，距此三里，存活概率：17%。**
我吹了声口哨：“哟，还挺准。”
许虎皱眉：“咱们刚从心魔里爬出来，你现在要去救人？”
“不是‘咱们’。”我指了指自己，“是我去。你们谁爱跟谁跟。”
白砚突然开口：“我去。”
我挑眉：“你认得他？”
她顿了一下：“他教过我三年药理。”
账本突然又蹦出一行字：
**情念未断，可作破阵引信。**
我乐了：“得，天道都给你发通行证了。”
莫三急了：“可那地方布的是九宫困龙阵！正面冲进去就是送死！”
“谁说要正面冲了？”我翻开账本，手指在图上一划，“看见没？东侧阵眼靠水汽维持，南边靠火符续力，中间那个……靠的是人头堆出来的煞气。”
我抬头，笑眯眯：“所以咱们不冲，咱们‘借情引雷’。”
白砚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拍拍她肩膀，“你得想点伤心事，越痛越好，最好眼泪哗哗流那种。你一动情，阵眼就乱，我趁机带人切进去，救完人就撤。”
她脸色变了：“你要我……故意哭？”
“对。”我点头，“还得哭出气势，哭出感情，哭得让敌人怀疑人生。”
许虎忍不住：“这法子……靠谱吗？”
账本突然抖了一下，蹦出四个字：
**本法创始人：天道。**
我哈哈一笑：“听见没？天道亲自认证，不靠谱能写在账本上？”
白砚咬了咬牙：“好，我试试。”
“别试。”我摆手，“直接来真的。想想你师父当年为啥不传你核心药典？是不是因为你考试抄他笔记被逮住了？”
她瞪我一眼。
但我看见她眼眶红了。
账本封面微光一闪：
**情念波动达标，破阵窗口开启：倒计时，三分钟。**
“行了。”我抓起佩剑，“许虎，莫三，带上家伙，咱们去干票大的。”
三分钟后，我们潜到敌阵外侧。
白砚站在高处，闭着眼，脸上两道泪痕还没干。她刚才一口气把小时候被师父罚抄《千毒录》三百遍的事全翻出来，哭得差点岔气。
阵内果然乱了。
东侧水幕晃了两下，南边火符噼啪炸开一朵，中间煞气柱子也歪了一截。
账本震动：
**破阵窗口剩余：三十息。**
“走！”我低喝一声，带着许虎和莫三贴着岩壁突进。
刚冲到阵心，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封住了出口。
账本猛地一烫：
**禁制启动，三息内不破，全员困杀。**
我心头一紧，抬眼看见阵心那根煞气柱上挂着三条锁链，连着地底三块符石。
“许虎！左边！莫三！右边！”
两人立刻扑出。
我冲向中间，账本在我手中疯狂发烫。最后一息，我干脆把它往空中一扔。
账本自动翻开，一页金纸飘出，写着两个字：
**反打。**
金光一闪，禁制凝滞了半息。
我趁机一剑劈下，锁链应声而断。
轰——
整个阵法炸开，黑衣人东倒西歪。我冲进石台，一把捞起靠在柱子上的青袍人，他胸口那半截剑还在颤，嘴里全是血，但眼神还清醒。
“撑住。”我扛起他，“我请你喝门派特供灵茶，五十灵石一两那种。”
他喉咙动了动，没出声。
身后，许虎和莫三拖着两个重伤护卫冲出来，白砚也从高处跃下，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被莫三扶住。
“撤！”我大喊。
我们刚退到战场边缘的岩台，身后轰然塌陷，九宫阵彻底崩解。
我放下青崖阁阁主，他靠在岩壁上，呼吸微弱。白砚立刻上前查看伤势，手指刚碰到他手腕，那人突然睁眼，死死抓住她衣袖。
白砚一颤。
账本这时悄悄翻开一页，映出一段残影：青崖阁营地被毁前一刻，一群黑衣人围住石台，领头那人手中握着一块灰蒙蒙的晶体——和祭坛上那块源晶，一模一样。
我眯起眼：“看来这帮人，和心魔背后的是同一路货。”
莫三低声问：“他们为什么要围攻青崖阁？”
“谁知道。”我盯着账本，“但账本说了，他们和源晶同源。”
许虎握紧剑柄：“意思是，咱们刚躲过一个坑，又踩进另一个？”
我没答。
因为账本又动了。
这次不是警告，也不是提示。
它缓缓浮现一行字，像是自言自语：
**旧约未断，新债将生。**
我正想细看，青崖阁阁主突然抬起手，指向我胸口。
他嘴唇动了，声音断断续续：
“你……不是许昕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