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轰的一声被推开，火把的光一下子涌了进来。
王德福披着黑袍走了进来，手里攥着一把刻满符文的骨匕，眼睛直勾勾盯着柳芸。
江么刚想动，右脸那股黑气猛地往上窜，整条胳膊都麻了。他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绞索指抽搐着，发出咔咔的响声。
穆映雪一步跨到前面，双刀交叉挡在柳芸身前。
王德福冷笑：“你们坏我大事，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他说完举起骨匕就往柳芸心口扎。
穆映雪手腕一翻，双刀交错格挡，金属撞在一起，火星子乱飞。她借力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王德福踉跄后退，差点一头栽进血鼎里。
“敢动她试试！”穆映雪吼了一声，眉心那道朱砂纹突然亮起来，红光炸开，照得整个地下空间都泛着血色。
她没等对方反应，抬脚踩住引魂幡主杆，双手持刀往下猛劈。
啪！
幡杆断成两截，落地瞬间冒起阴火，火苗贴着地面窜出去，烧到了旁边的符纸。
王德福脸色变了：“你找死！”
话音还没落，穆映雪已经冲了过来。她左手骨刀划出一道弧线，直接把骨匕打飞，右手铁刀横扫，守卫手里的兵器全被震脱。
一个守卫举刀砍她后背，她头也不回，反手一刀背砸中对方下巴，那人当场倒地，吐了口带血的牙。
另一个扑上来，被她一脚踹中胸口，撞在墙上滑下来，半天没爬起来。
江么咬牙撑着墙站起来，甩了甩发麻的手臂。他看准时机，绞索指一甩，缠住柳芸腰带，用力一拉。
柳芸整个人被拽离祭台中心，滚到角落里。
“丫头，挺住啊。”江么喘着气说。
柳芸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血纹还在微微发烫，但没刚才那么刺眼了。
穆映雪趁机跃起，刀背狠狠砸在王德福手腕上。他惨叫一声，捂着手摔向血鼎，鼎里的血水晃出来，溅到地上嘶嘶作响。
“你们……你们知道我在做什么吗？”王德福趴在地上，声音发抖，“这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打开地脉，让命官大人归来！”
穆映雪一脚踩住他手腕，刀尖抵住喉咙：“再废话，舌头给你剁了。”
王德福闭嘴了，眼神却恶狠狠的。
江么扶着墙走过来，低头看了看那张写着“柳芸”名字的黄纸，顺手撕了，揉成一团扔进火里。
“你还真当自己是阎王爷点名请客？”他咧嘴一笑，“哥们儿死过好几回了，你这破阵连给我垫脚都不够格。”
穆映雪回头瞪他：“你少贫，脸都黑了半边，还逞能？”
江么摸了摸右脸：“没事，老毛病了。就是这尸水有点不听话，待会别喷你身上。”
穆映雪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靠谱点？”
两人说话间，四周火光越来越近。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夹杂着盔甲碰撞的声音。
“人不少。”江么眯眼看向通道口，“估计整个府邸的守卫都调来了。”
穆映雪把柳芸往肩上一扛：“先撤。”
江么点头，绞索指勾住头顶横梁，荡过去探路。他刚落地，一支箭擦着他耳朵飞过，钉在对面墙上。
“操！”他缩脖子，“还真敢射？”
穆映雪紧跟着跳下来，刀一挥，砍断第二支箭。
“走左边！”她喊。
江么拉着柳芸的手往前跑，三人沿着狭窄通道往侧廊冲。身后火光大盛，一群守卫举着武器追上来。
一个守卫从侧面扑出，穆映雪抬腿把他踹翻，顺势一刀砍断灯笼绳，油灯砸地，火势蔓延。
“烧得好！”江么笑了一声，“省得他们追得太欢。”
通道拐角处有扇小门，江么一脚踹开，里面是个杂物间，堆满了旧箱子和破布。
“先进去！”穆映雪推了他一把。
三人挤进去，江么顺手关上门，用一块木板顶住。
外面脚步声掠过，没人停下。
江么靠墙坐下，喘得像条狗。他右脸那片黑气还在扩散，手指也开始发僵。
“你怎么样？”穆映雪放下柳芸，转头看他。
“死不了。”江么咧嘴，“就是这波血亏得有点狠。”
穆映雪从乾坤袋里掏出半截阳烛，点亮了放在地上。火光一亮，柳芸的脸色稍微缓了些。
“她暂时安全了。”穆映雪说。
江么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柳芸额头，又看了眼自己指尖沾的汗。
“血纹压住了，但还得找办法彻底解开。”他说。
穆映雪盯着他：“你是不是又打算玩命？”
“哪能呢。”江么摆手，“我这人最惜命了，死了多麻烦。”
穆映雪冷笑：“那你刚才为什么非要冲在前面？”
江么不说话了，低头看着自己发黑的手。
外头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密集。还有人在喊：“搜！一个都不能放走！”
“不能在这耗。”穆映雪抓起双刀，“得想办法出去。”
江么抬头看屋顶：“上面有通风口，我能上去。”
“你现在的状态还能爬？”
“爬不动也得爬。”江么笑了笑，“不然你是想背着我走？”
穆映雪骂了句脏话，转身把柳芸扶起来：“快点，别磨蹭。”
江么站起身，绞索指勾住房梁，慢慢往上攀。他动作很慢，每动一下都像在撕肉。
终于爬到顶，他用手推开通风口盖板。灰簌簌落下，掉在他脸上。
他抹了把脸，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是条长廊，挂着灯笼，两个守卫正端着火把巡逻。
“下面有人。”他低声说。
穆映雪抬头：“等他们过去。”
江么趴在通风管里，手指抠着边缘。他的右脸已经黑到了耳朵根，呼吸越来越沉。
柳芸忽然抓住穆映雪的手，睁开眼，声音很轻：“谢谢……”
穆映雪愣了一下：“别说话，保存体力。”
柳芸摇头：“那个符……在我嫁衣夹层……写着解法……”
江么耳朵一竖：“啥解法？”
“血契……能解开……但需要……傩神血……”
穆映雪皱眉：“你早不说？”
“我……不敢信……”
江么咧嘴笑了：“现在信了就行。”
他抬头看通风口外，两个守卫刚走远。
“机会来了。”他说。
他正准备挪动，右手突然一抽，整条手臂往下坠。
他闷哼一声，差点从梁上掉下去。
穆映雪抬头：“怎么了？”
江么咬牙：“没事……就是这手……不太听使唤了……”
他抬起右手，五指扭曲着，像枯树根一样蜷在一起。
下一秒，一滴黑水从指尖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