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一眼万年，惊为天人
琴声戛然而止。
那最后一个音符，如同一只断了线的蝶，在空中无力地扑腾了两下，便消散在清风亭畔微凉的空气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那绝美的侧颜凝固了。
姜宇站在花木的阴影下，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动不动。他来之前，设想过千百种与貂蝉见面的场景，也曾在心中依据那99点的颜值，勾勒过一幅倾国倾城的画卷。他以为自己见惯了后世信息爆炸时代的各色美人，早已对“美”这个字产生了足够的免疫力。
然而，当这个只存在于史书与传说中的名字，化作一个活生生的人，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后世的美女，美则美矣，却像是温室里精心培育的花朵，用灯光、水肥、乃至精密的滤镜雕琢而成，精致，却缺少灵魂的根。她们的美，是一种可以被复制、被量产的工业品。
眼前的貂蝉不同。
她的美，是天地钟灵毓秀，是华夏千年文华浸润而出。那是一种洗尽铅华、浑然天成的古典韵致。她的存在，让周围的亭台楼阁、绿树碧水都黯然失色，仿佛这整座园林，都只是为了衬托她而存在。
如果说那只琉璃盏是“天工造物”，那么眼前的女子，便是“造物主”本身最得意的作品。
姜宇的目光，贪婪而又克制地描摹着她的轮廓。从光洁饱满的额头，到挺翘秀气的鼻尖，再到那线条柔和、透着一丝倔强的下颌。每一处，都完美得令人心颤。
一阵风过，吹动了她鬓边的一缕青丝，轻轻拂过她雪白的颈项。她似有所感，微微偏过头，那双清澈的眼眸，不经意地朝姜宇的方向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
姜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停。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清澈如秋水，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可在这片清澈的湖底，却沉淀着化不开的浓雾。那雾气里，有忧虑，有迷茫，有对未卜前途的惶恐。
这些情绪，她藏得很好，用一层薄薄的、名为“恬静”的冰面覆盖着。寻常人看去，只会觉得这是一位多愁善感的绝色佳人，甚至会为这股子“病态美”而更加痴迷。
可姜宇不同。
他看到了冰面之下，那不甘的暗流。
那不是逆来顺受的哀怨，而是一种被困在笼中的鸟儿，明明翅膀未断，却只能日复一日对着牢笼高歌的无力与愤懑。她弹奏的琴声是哀愁的，但她的眼神，却在无声地呐喊。
这才是真正的她。
不是王允手中那把名为“美人计”的刀，不是董卓和吕布即将争抢的玩物，而是一个渴望自由，不愿被命运摆布的灵魂。
“叮！”
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却像一道暖流，验证了他的感受。
【人物】：貂蝉
【颜值】：99
【忠诚度（对王允）】：70
【当前状态】：忧虑，不甘。
姜宇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原来，这才是“忧虑”与“不甘”的具象化。它不是写在脸上的表情，而是刻在骨子里的气息。
这一刻，他心中那点因为要“攻略”历史名人而产生的猎奇与征服欲，悄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是怜惜，是欣赏，更是一种莫名的冲动。
他想撕开这盘名为“天下”的棋局，将这颗身不由己的棋子，从棋盘上拿走。不是为了占有，而是想看看，当她不再为任何人而舞，不再为任何计谋而笑时，那双眼睛里，会绽放出怎样的光彩。
这想法一生出来，连姜宇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他自嘲地在心里笑了笑，可目光却始终无法从那道身影上移开。
他的失态，自然落入了亭中两人的眼中。
王允抚着胡须，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成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皆然。任你富可敌国，任你雅士风流，在这绝色面前，不也一样失了魂？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一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富商，远比一个心思深沉的雅士要好控制得多。王允甚至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利用姜宇的财力，为自己的大计添砖加瓦。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足以打破这片刻的沉寂。
而另一边，貂蝉也察觉到了那道灼热的视线。
这些日子，她早已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目光。有吕布那种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的占有，有府中下人那种夹杂着敬畏与遐想的偷窥。那些目光，都像带着毛刺的藤蔓，让她浑身不适。
但身后这道目光，却有些不同。
它同样专注，甚至更加炽烈，却没有那种赤裸裸的欲望。那目光里，似乎带着一丝惊艳，一丝探究，还有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惋惜，又像是……懂得。
懂得？
貂蝉的心湖，第一次被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泛起了圈圈涟漪。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引路的管事见姜宇停在原地，以为他被自家小姐的美貌震慑住了，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不敢表露，只得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提醒道：“姜公子，老爷还在亭中等您。”
这一声，终于将姜宇的神思拉回了现实。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或许已经落入了王允的算计之中，但这不重要，甚至可以说，这正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重新整理了一下仪容，脸上挂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欣赏与敬意的笑容，迈步向清风亭走去。
一步，两步。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萦绕在貂蝉周身的淡淡幽香，也愈发清晰。不是庸俗的脂粉气，而是一种类似兰草的清冽香气，沁人心脾。
走到亭前，姜宇停下脚步，对着亭中端坐的王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长揖。
“草民姜宇，见过司徒大人。”他的声音沉稳，不卑不亢，将一个慕名而来的雅士形象拿捏得恰到好处。
王允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虚引：“姜公子不必多礼，快请入座。你能将琉璃盏这等奇珍赠予老夫，足见高义，该是老夫谢你才对。”
他的目光在姜宇身上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身姿挺拔，虽作商贾打扮，却全无市侩之气，反而透着一股世家公子般的从容与贵气。
王允心中暗赞，好一个翩翩公子。难怪能拿出那样的宝物。
“司徒大人言重了。宝物赠英雄，明珠配佳人。琉璃盏能入大人法眼，是它的荣幸。”姜宇微笑着应答，顺势在王允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旁抚琴的貂蝉，随即又迅速收回，仿佛只是惊鸿一瞥，不敢亵渎。
这番做派，更是让王允老怀大慰。他捋着胡须，哈哈一笑，指着貂蝉道：“让姜公子见笑了。这是老夫的义女貂蝉。她素日里喜好弄琴，今日听闻有贵客至，便非要在此抚上一曲，以示欢迎。”
这话说得，好像貂蝉在此抚琴，全是她自己的主意一般。
姜宇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再次起身，朝着貂蝉的方向，遥遥一揖。
“原来是貂蝉姑娘。方才在园外，宇便听到琴声悠扬，如泣如诉，只觉此曲只应天上有，未曾想，竟是出自姑娘之手。”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磁性，言语间满是赞美，眼神却清澈坦然，没有半分轻浮。
貂蝉缓缓起身，敛衽还礼，动作优雅得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她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第一次，正视着姜宇。
四目相对。
姜宇的心，又是一跳。
近看之下，他才发现，这双眼睛比他想象的还要美。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瞳仁是纯粹的墨色，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
而此时，那双深邃的瞳仁里，正清晰地倒映出他自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