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密早已按捺不住,他得令后立即翻身上马,手中长刀向前一挥。
“骑兵弟兄们,随我冲!让梁山草寇见识见识我曾头市铁骑的厉害!”
“杀——!”
两千蓄势已久的曾头市精骑,如同决堤的洪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从洞开的寨门汹涌而入!
铁蹄踏在集镇内部的石板路上,发出雷鸣般的轰响,雪亮的马刀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寒光。
整个队伍带着一股无坚不摧、毁灭一切的气势,沿着宽阔的主街向集镇中心猛冲而去。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财富在招手,听到平民惊恐的尖叫,准备将这繁华之地彻底践踏在铁蹄之下。
然而,当他们冲出约八九百步,眼看前方街道尽头似乎有梁山士卒仓促组成的防线,以及更后方隐约可见惊惶失措的民众身影时,异变陡生!
“绷!绷!绷!”
数十道粗如儿臂、用浸油牛皮绞成的拌马索,借助精巧的机关猛地从石板缝隙间弹起,恰到好处地横亘在疾驰的骑兵洪流面前!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高速奔驰的战马前蹄猛地被绊,在凄厉的悲鸣中轰然倒地,巨大的惯性将背上的骑士如同破布娃娃般狠狠抛向前方!
一时间,骨骼碎裂声、铠甲撞击声、人喊马嘶声混杂在一起,刚才还气势如虹的冲锋阵型前端瞬间人仰马翻,乱成一团,后续骑兵收势不及,又接连撞上,引发了更严重的拥堵和混乱!
这还仅仅是开始!
几乎在同一时刻,前方街道尽头以及各个岔路口,传来了沉重的车轮滚动声。
数十辆覆盖着厚重木板、形同移动堡垒的弩车,被隐在街巷深处的梁山士卒奋力推出,它们如同狰狞的钢铁巨兽,每一辆都探出三到五根闪烁着死亡寒光的巨大弩臂,粗大的弩箭已然上弦,彻底封死了所有前进的通道!
与此同时,街道两旁那些原本看似门窗紧闭、寂静无声的民居和店铺,二楼窗户、屋顶平台,如同变戏法般瞬间出现了无数手持神臂弓、擘张弩的梁山弩手!
他们沉默地踞高临下,眼神锐利如鹰,手中已经张开的弩弓,稳稳地瞄准了街道上陷入极度混乱、挤作一团的曾头市骑兵。
“放!”
一个冰冷而短促的命令,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
“咻咻咻——嗡!”
下一刻,死神挥动着它的镰刀!来自前方弩车的巨型弩箭,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如同来自地狱的长矛,狠狠地扎进密集拥挤的马队之中!
这些特制的弩箭威力惊人,往往能连续洞穿两三人马,带起一蓬蓬妖艳的血雾和漫天飞舞的破碎甲片!
而来自两侧屋顶如同飞蝗骤雨般倾泻而下的普通弩箭,则形成了毫无死角的覆盖射击!
箭矢密集得几乎遮蔽了天空,它们穿透皮甲、扎入血肉的闷响,与战马临死前的哀鸣、士兵绝望的惨叫,瞬间交织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交响乐!
狭窄的街道瞬间化作了屠宰场,鲜血迅速染红了水泥路面,并汇聚成涓涓细流。
“不好!中埋伏了!快撤!后队变前队,退出寨门!”
曾密目眦欲裂,肾上腺素在血管中奔涌。
他猛地侧身,一支足以洞穿铁甲的弩箭擦着他的面甲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他借势一个翻滚,狼狈地躲到一处石砌墙角的凹陷处,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面,嘶声力竭地对着混乱不堪的街道高呼。
“稳住!向我靠拢!结阵!后撤!”
然而,他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弩弦轰鸣、战马悲鸣和垂死者的惨嚎中显得如此微弱。
“咻咻咻——!”
又一波密集的箭雨如同死亡的冰雹般倾泻而下!曾密刚探出头想观察情况,左肩胛处猛地传来两下沉重的撞击和钻心的剧痛!
他闷哼一声,低头看去,只见两支做工精良的三棱破甲弩箭已经钉在了他的鎏金明光铠上!
幸好这身宝甲足够坚固,箭头未能完全穿透,但巨大的冲击力已然让箭头深入到甲叶下的皮肉,鲜血瞬间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华丽的猩红战袍,顺着甲叶边缘滴落在地。
此刻,这条曾经宽阔的街道已彻底沦为血肉磨坊,是不折不扣的死亡陷阱。
前方,阵亡者与倒毙战马的尸骸层层堆积,混合着失效的拌马索,形成了一道令人绝望的障碍。
而梁山那如同钢铁刺猬般的弩车阵地仍在持续不断地喷吐着致命的金属风暴,任何试图向前冲锋的举动都无异于自杀;
后方,不明就里、尚未遭遇正面打击的后续骑兵,依旧被冲锋的惯性以及前方传来的喊杀声所驱使,还在不断地涌入这条已经饱和的死亡走廊。
他们与前方拼命想要调头后撤、却因空间狭小而动弹不得的同袍猛烈地冲撞、挤压在一起!
人挨人,马挤马,自相践踏,哀鸿遍野。
整个曾头市最引以为傲的两千精骑,此刻就像一群被驱赶进屠场的牲口,被困在这精心设计的绝地之中.
他们徒劳地挥舞着兵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熟悉的同伴,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冰冷弩箭一个个射穿、钉死在地上。
墙头之上,战斗同样惨烈。
苏方和韩浪正试图率军沿墙头推进,稳固这条生命线,却遭到了梁山最为猛烈的阻击。
花和尚鲁智深如同一尊发怒的金刚,挥舞着六十二斤重的浑铁禅杖,带着一队悍卒从左翼猛扑过来,禅杖带着恶风,势大力沉。
苏方咬牙挺枪迎战,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他虎口迸裂,长枪几乎脱手,整个人被震得气血翻涌,脚下不稳,竟被鲁智深紧接着一记横扫直接打下了高高的寨墙,生死不知。
另一侧的韩浪更是凄惨,他对上了杀神般的武松。
武松身形如电,一双镔铁戒刀舞得如同雪片纷飞,刀光过处,血肉横飞。
韩浪勉强抵挡了三四刀,便被武松抓住破绽,一招凌厉的斜劈,硬生生将其连人带甲斩成了两截!残躯从墙头坠落,内脏洒了一地,场面骇人至极。
“守住寨门!一定要给我守住寨门!”
在墙下指挥的曾涂看得肝胆俱裂,他看到冲进去的骑兵如同陷入泥潭,而墙头上自家的士卒却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被击落,不由得急得连连跺脚,声音都变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