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指尖还压在断因果鼎上，金流正从鼎身狂涌而入，冲进他的手臂，贯穿全身。八尊鼎纹在他皮肤下剧烈震动，像是要炸开。可就在这时，他后背猛地一紧，一股阴寒顺着脊椎往上爬，速度快得吓人。
他咬牙想撑住，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那股黑劲还没死透，它藏在血里，贴着骨头往心脏钻。
视野开始发黑，呼吸变得沉重。他知道自己不能倒，只要手一松，前面所有拼来的机会都会化成泡影。可肌肉在抽搐，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连站稳都成了问题。
墙角处，陈梦瑶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只记得胸口闷得像压了块石头。睁开眼的一瞬，她看到苏逸背对着她，整个人摇晃着，左手却死死贴在鼎上。而在他身后，一道细如发丝的黑线正从地面升起，悄无声息地绕向他的后心。
她来不及想，也顾不上疼。
右臂还在流血，经脉像被火烧过一样。她用那只还能动的左臂撑地，整个人扑了出去。
没有符咒，没有法诀，什么都没用。她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砰——”
一声闷响。
黑线刺进了她的肩胛，直穿胸膛。她张嘴喷出一口血，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苏逸脸上。
那一瞬间，苏逸猛地回头。
他看见陈梦瑶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右手还往前伸着，像是想再推他一把。她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然后整个人向前一倾，倒在了碎石堆里。
苏逸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不是痛，不是怒，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东西从胸口炸开。他转回头，左手狠狠往下一压，整只手掌彻底按进断因果鼎的裂口。
“轰！”
金流暴起，像决堤的洪水灌进身体。九道鼎纹同时亮起，肩胛处的新纹路迅速成型，一圈圈金色线条蔓延开来，覆盖了他的脊背。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变化。骨头在重组，肌肉在拉紧，皮肤表面泛起一层金属般的光泽。这不是普通的强化，是质的飞跃。
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陈梦瑶。
她躺在那里，不动了。胸口那道黑纹像蜘蛛网一样扩散，越扩越深。血从嘴角不断往外流，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苏逸单膝跪地，一只手还抓着鼎不放，另一只手撕下衣角，用力按住她的伤口。血立刻浸透布料，顺着指缝往下滴。
“撑住！”他声音沙哑，“别闭眼！”
他腾出一只手，掌心泛起一道微光，那是镇魂鼎的能力。他不敢用太大力，怕伤到她本身残存的气息，只能一点点把那股黑劲往外压。
长老靠在墙边，瘫坐着，眼神涣散。他刚才那一招耗尽了三十年阳寿，现在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看着苏逸，又看看陈梦瑶，嘴角抽了抽，没笑出来。
“你不该……救他。”他喃喃地说，“这鼎……会毁了你们所有人。”
苏逸没理他。他把陈梦瑶的头轻轻托起来，垫在自己膝盖上。她的呼吸很弱，几乎感觉不到。
他低头看她，声音很轻：“你什么时候醒的？”
没人回答。
他又把镇魂之力送进去一点，这次明显感觉到黑劲在退缩。可陈梦瑶的脸色一点没好转，反而更白了。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不是根除。她需要疗伤，需要时间，需要真正的解法。但现在，他走不了。
断因果鼎还在震动，金流不停涌入。他能感觉到第九尊鼎快要激活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彻底掌控这股力量。
可他也知道，一旦放开鼎，融合就会中断，之前的努力全白费。
他看了一眼长老。
那人已经不行了，坐在那儿像具尸体。但他还是抬起了手，指尖凝聚出一点微弱的光。
“等我回来。”苏逸低声说，不知道是对陈梦瑶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他收回镇魂之力，重新把手按回鼎上。
金流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强。他的皮肤开始泛出青铜色，血管下面有光在流动。每一寸肉都在重组，每一块骨都在重塑。
外面传来一阵震动，像是整个山体在晃。可能是阵法崩塌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他不在乎。
密室里的空气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铁砂。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但意志死死钉在鼎上。
不能停。
绝不能停。
就在这个时候，陈梦瑶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苏逸立刻察觉，猛地回头。她的眼皮在颤，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说什么。
他赶紧俯身靠近。
“……别……丢下我。”她声音极轻，几乎听不见。
苏逸愣住。
他看着她，胸口像被人砸了一锤。他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我不走。”他说，“你闭嘴，好好活着。”
他又转回头，双手齐出，同时按进断因果鼎的两道裂口。
“来吧。”他低声道，“全都给我。”
金光暴涨，整个密室被照得通明。鼎鸣声响起，一声接一声，像是远古的召唤。
苏逸的身体开始离地悬浮，皮肤完全变成青铜色，表面浮现出复杂的纹路。他的头发无风自动，双眼泛起金芒。
第九尊鼎，正在觉醒。
而陈梦瑶的手，还被他紧紧攥着。
血继续从她嘴角流出，滴在苏逸的裤腿上，晕开一片暗红。
苏逸的呼吸越来越沉，身体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知道这一关过去，自己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
可他也知道，如果她死了，这一切都没意义。
他一边吸收鼎力，一边用残余的意识维持镇魂之力，不让黑劲再往前一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长老闭上了眼，彻底昏死过去。
密室顶部开始掉落碎石，裂缝越来越多。
苏逸的皮肤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像是承受不住力量的冲击。可那些裂痕很快又被金光填满，重新愈合。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声音低沉：“快了……就快了。”
陈梦瑶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苏逸低下头，看见她的眼角滑出一滴泪。
他抬起手，用拇指擦掉。
“哭什么。”他说，“我不是在这儿吗。”
话音刚落，体内最后一道阻碍轰然破碎。
第九尊鼎，彻底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