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背撞在鼎身上，整个人像被砸进石头里。他咳出一口血，左肋的伤口不断往外渗着泛金的液体，手臂垂在身侧，动一下都像是骨头在错位。可那只左手，依旧死死插在鼎的裂口里，指节发青，掌心已经被青铜边缘磨得露出白骨。
他没倒。
也不能倒。
长老站在阵眼中央，衣袍破损，嘴角有血，但眼神比刚才更冷。他抬起手，那枚青铜铃铛再次出现在掌心。七支因果箭重新凝聚，箭尖对准苏逸的要害，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嗡鸣，像是命运的线正在收紧。
“你撑不了第三次。”长老开口，声音不再平静，“刚才那一击耗尽了你所有力量，现在你连站都站不稳。”
苏逸没说话。他确实站不稳。膝盖发软，视线模糊，耳朵里全是杂音。体内的八尊鼎都在颤抖，尤其是肩胛处的断因果鼎纹，烫得像是要烧穿他的皮肉。可他知道，只要这只手还插在鼎里，他就还有机会。
就在这时，一股寒意从脊椎深处涌上来。
不是冷，而是一种沉寂了太久的东西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道青黑色的虚影从他背后缓缓升起，轮廓模糊，却带着压人的气势。那影子有一双眼睛，像熔岩裂开的缝隙，直直盯住长老。
长老的手顿住了。
铃铛的光微微晃了一下。
“蛟魂？”他声音变了，“你还没死？”
那虚影没回答。它只是抬起手，五指张开，对着空中划了一下。
没有声响，也没有光芒。但七支因果箭的轨迹，忽然偏了一寸。
就是这一寸。
苏逸猛地抬头，右手强行抬起，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全部压向肩胛处的鼎纹。金芒瞬间炸开，顺着经脉冲到右臂，五指一握，掌心凝聚出一道弧形光刃。
他吼了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
“断！”
光刃斩出。
空气像是被撕开一道口子。七支因果箭中，四支当场炸裂，化作碎片消散。剩下三支能量溃散，歪斜着射向墙壁，轰出几个深坑。
长老后退半步，脚步第一次出现了迟疑。
他盯着那道青黑虚影，脸色变了又变。“你竟敢干涉天机阁执法？你不过是一缕残灵，凭什么插手人间因果？”
蛟魂的虚影缓缓转头，看了苏逸一眼。那眼神说不清是警告还是提醒。
然后它才看向长老，声音低沉，像是从地底传来：“你以为你在执掌因果？不过是在替人看守牢笼罢了。”
长老瞳孔一缩。
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发紧。手中的铃铛光芒黯淡，竟然响不起来了。
密室里的符文开始闪烁，原本稳定的阵法出现裂痕。那些金色的因果线一根接一根断裂，像是被人用刀割断。
苏逸喘着气，单膝跪地，右手撑在地上。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断因果鼎纹比刚才稳定了许多，金流也开始重新流动。虽然身体快散架了，但他知道，这一波，他挺过来了。
陈梦瑶靠在墙边，昏了过去。她的嘴角有血，呼吸微弱，右手还紧紧攥着那张残符。她没能再冲上去，也没能再说一句话。
但没关系。
现在轮到他了。
苏逸慢慢撑起身体，一条腿先落地，接着是另一条。他站直了，尽管每动一下都疼得冒冷汗，但他站起来了。
左手依旧插在鼎里，右手抬起，指尖还残留着金芒。他看着长老，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你说我篡改秩序。”
他往前走了一步。
“可真正的秩序，从来都是打出来的。”
长老没动。他的手还握着铃铛，但已经不敢再抬起来。他能感觉到，对面那个年轻人不一样了。不只是力量变强，而是气势变了。那种从绝境里爬出来的眼神，根本不怕死。
蛟魂的虚影渐渐变淡。它最后看了苏逸一眼，声音只传入他一个人耳中。
“下次，未必肯救。”
话音落下，那道青黑影子沉回苏逸体内，消失不见。
苏逸没回头。他知道蛟魂走了，也知道自己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但他不怕。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脚踩在碎裂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每一步都像是在宣告什么。
长老终于动了。他双手迅速结印，试图重启阵法。可刚抬起手，苏逸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金芒一闪。
长老抬手格挡，一道护盾亮起，挡下了这一击。但他被震得后退两步，胸口一阵闷痛。
“你不可能破掉‘万因归一箭’！”他咬牙，“那是天地法则的一部分！”
“可你忘了。”苏逸冷笑，“我不讲法则。”
他右手指尖再次凝聚金芒，肩胛处的鼎纹嗡鸣不止。这一次，金流不再是被动吸收，而是主动向外扩散，像是在吞噬周围的气息。
长老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想退，但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几根断裂的因果线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脚踝，正往他体内钻。
“你……你在吸收因果之力？”
“不然呢？”苏逸抬起手，金芒越来越亮，“你说我是异端，那就让我异端到底。”
他猛然挥手。
一道比之前更粗的光刃劈出。
长老双手交叉挡在胸前，护盾瞬间炸开三层。他被轰得飞出去，撞在墙上，嘴里喷出一口血。
苏逸没停。他追上去，左手终于从鼎裂口中拔出。掌心血肉模糊，骨头都露出来了，但他不在乎。
他举起右手，金芒凝聚成刀。
“现在。”
“轮到我了。”
长老靠在墙上，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还想结印。可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苏逸的刀已经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