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指尖还按在胸口，皮肤下的鼓动越来越急，像是有根烧红的铁条顺着血管往脑子里钻。他牙关咬得死紧，额角青筋一跳一跳，冷汗顺着鼻梁滑下来，滴在石棺边缘，砸出一小团暗痕。
陈梦瑶蹲在他旁边，手悬在半空，想扶又不敢碰。刚才那股热流太邪门，碰一下就被弹开，像撞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火墙。
“你撑得住不？”她压着嗓子问。
苏逸没回话，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下一秒，他猛地睁眼，两道金光从瞳孔里射出来，直刺前方墙壁。
轰！
八道人影同时破墙而入，裹着碎石和尘土砸进墓室中央。是那些青铜人偶，上次被打散后不知被谁重新拼了回来，眼眶里的火焰不再是幽蓝，而是血红色，像是泡过血水一样黏稠发亮。
老刀反应最快，抄起匕首就往前冲，一刀捅进最近那人偶的肋下。可刀尖刚进去一半，就被一层灰白色粉末挡住，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刀刃竟开始冒烟。
“操！”他猛抽手，虎口震得发麻，“这玩意儿穿了防化服？”
“不是防化。”陈梦瑶盯着那粉末，声音有点抖，“那是镇魂砂……跟玄门典籍里记载的一样。”
话音未落，四尊人偶已扑向苏逸。它们动作比之前快了一倍，关节咔咔作响，手臂甩出时带起一阵风声。
苏逸抬手想挡，可体内那股劲还在乱窜，四肢僵了一瞬。眼看拳头就要砸到脸上，他猛然瞪眼，双瞳金光暴涨，两束细如针线的光柱直射而出，正中第一尊人偶的眼眶。
“嗤——”
火焰瞬间熄灭，那层灰白粉末像被火烧过的纸片一样卷边、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齿轮结构。铜色表面刻着细小符文，一圈圈绕着轴心旋转，像某种古老程序正在运行。
第二击紧随而至，第三尊人偶的左肩炸开一团火花，齿轮崩飞几颗，整条胳膊歪了下来。
“我靠……你眼睛还能当激光炮使？”老刀看得愣住，忘了躲闪，被一记横扫踢中肩膀，整个人摔出去两米远。
“别愣着！”苏逸咬牙低吼，额头青筋暴起，“它们怕光！专打眼睛！”
陈梦瑶立刻缩到石棺侧后，把解码器举起来，屏幕对准最近那具人偶残骸。数据流飞快滚动，她手指在触屏上划了几下，突然瞳孔一缩。
“这不是纯机械。”她声音发紧，“齿轮运转频率跟怨灵波动完全同步，是活的……它们把魂魄塞进机器里了。”
“所以才抗镇魂鼎？”苏逸喘了口气，眼角渗出血丝。强行催动瞳光耗神太大，他感觉脑子像被人拿锤子敲了一遍。
“不止。”她抬头看他，“这些符文排列方式……跟我爸实验室里那份残卷一模一样。二十年前，玄门就在搞这种东西了。”
苏逸冷笑：“不是‘在搞’，是早就搞成了。咱们现在踩的地，根本不是古墓，是他们的试验场。”
话刚说完，剩下五尊人偶同时顿住，眼眶血火摇曳不定。接着，它们齐刷刷抬起右手，掌心朝天，露出内嵌的一个凹槽。里面赫然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体，泛着暗紫色微光。
“能量源？”老刀爬起来，抹了把嘴角血，“这都赶上科幻片了。”
“比那麻烦。”陈梦瑶盯着解码器，“那是怨核碎片，用死人执念压缩成的能源。一旦激活，能撑三分钟高强度作战模式。”
“三分钟？”苏逸咧嘴一笑，满嘴血气，“够我拆完八个零件了。”
他深吸一口气，脚尖在地上划了半圈，重心压低。体内的躁动还没平息，但已经能控制方向。他把残余的鼎灵之力全逼向双眼，瞳孔深处金纹盘旋，像两座微型漩涡开始蓄力。
第一尊人偶冲上来，速度快得拉出残影。
苏逸不动，等它逼近到两步距离，猛然睁眼。
金光爆闪！
这次不再是细束，而是扇形扩散，直接覆盖整个面部。镇魂砂层层剥落，内部齿轮暴露无遗。他趁机欺身而上，左手掐住对方脖颈，右手并指如刀，狠狠戳进颈部传动轴。
“咔嚓！”
核心齿轮断裂，人偶当场瘫软。
第二个接踵而至，苏逸来不及收手，只能侧身闪避。对方一拳砸空，打在石棺上，火星四溅。他反手抓住其手腕，用力一拧，关节处发出刺耳摩擦声，紧接着“砰”地炸开一团黑雾。
“小心！”陈梦瑶喊出声。
黑雾里裹着一丝阴寒，直扑苏逸面门。他闭眼瞬间，镇魂鼎纹在眼皮内侧一闪，金光由内向外透出，将黑雾蒸发大半。
睁开眼时，他已经单膝跪地，嘴角不断溢血。连续高强度释放瞳光，经脉像是被烙铁烫过一遍。
“你还行不行？”老刀背靠石壁，手里攥着一把碎石准备投掷。
“死不了。”苏逸抹了把脸，“就是这双‘金睛火眼’太费电，再打两轮就得关机充电。”
“那你最好快点。”老刀指向角落，“它们开始充能了。”
只见最后三尊人偶掌心晶体光芒渐盛，体内传来低频嗡鸣，像是发动机启动前的预热。
苏逸撑地站起，双腿还在抖。他低头看了眼手臂，镇魂鼎纹忽明忽暗，像是电量不足的指示灯。
“行，既然你们想玩大的。”他冷笑，“那就看看谁的‘电源’更持久。”
他双手合十，掌心贴住眉心，把最后一股鼎灵之力往上顶。识海剧烈震荡，蛟魂残息也被搅动，但他不管不顾，硬生生将两种力量糅在一起，灌入双目。
瞳孔骤然收缩，金光凝成实质般的光刃，在空气中划出两道灼痕。
第一尊充能过半的人偶刚抬头，就被光刃斜劈过头颅。从头顶到腰腹，整齐切开，断面焦黑冒烟，齿轮一颗接一颗蹦飞。
第二尊刚要退，苏逸一步抢前，左手扣住其咽喉，右眼金光直射眼眶。这一次，光束穿透更深，直接引爆了内部的怨核碎片。
“轰！”
爆炸气浪掀翻半边墓室，碎石乱飞。陈梦瑶被冲击波推得撞上石棺，解码器脱手飞出，屏幕当场裂成蛛网。
老刀趴在地上，耳朵嗡嗡作响。等烟尘稍散，他抬头看去，只剩最后一尊人偶站着，半个身子被炸烂，可眼眶里的血火依旧没灭。
它缓缓转头，面向苏逸。
苏逸也正看着它，呼吸粗重，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他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对方。
“最后一个了。”他声音沙哑，“你说，你是自己倒，还是我送你一程？”
那人偶没动，残存的右手慢慢抬起，掌心晶体忽然爆亮，紫光直冲天花板。
苏逸眯眼：“想引什么？信号塔？还是备用部队？”
没人回答。
只有齿轮还在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一台不肯停机的老机器。
陈梦瑶捡起解码器，屏幕虽裂，数据仍在跳动。她盯着那一串异常频率，突然开口：“不对劲……这个信号不是往外发的。”
“那是往哪发？”老刀捂着耳朵问。
“往下。”她抬头，目光穿过裂缝望向地底，“它在呼叫什么东西，就在我们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