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明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再无声息。
整个院子,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浓烈至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硝烟和尘土味,令人作呕。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惨烈无比的场面惊呆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原地。
张清波呆呆地看着儿子手上滴血的柴刀,又看看地上身首分离、死状极惨的闫明鹏,脸上身上溅满了温热的、属于他人的鲜血。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仿佛无法呼吸,几秒钟后,才猛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又难以置信的凄厉惨嚎:
“儿——子——啊!!!你……你糊涂啊!!!”
这声惨嚎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不是为了死去的闫明鹏,而是为了他那个亲手杀人、注定前途尽毁甚至要偿命的儿子!
刘大山和牛德水脸色煞白,瞳孔骤缩。他们经历过风浪,甚至见过血,但如此近距离、如此粗暴直接、发生在眼前乡村械斗中的致命凶杀,依然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他们刚才确实想阻拦,但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太突然、太决绝,根本来不及!
“天爷啊!杀……杀人了!!” 瘫软在地的钱文芳,被丈夫的鲜血和脑浆溅了一身,愣了片刻后,发出了足以刺破夜空的、非人的尖叫声,随即眼睛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牛德水猛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再次举起了手中的老套筒,枪口对准了还保持着劈砍姿势、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浑身浴血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张文博。
他声音因为震惊而有些颤抖:“张文博!你……你把刀放下!”
但此时的张文博,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他愣愣地看着地上闫明鹏的尸体,又看看自己手中滴血的柴刀,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那股疯狂的劲头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巨大的恐惧和空白。柴刀“哐当”一声从他脱力的手中掉落在地。
刘大山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知道,出大事了!天大的事!这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乡村纠纷,而是出了人命的重案!
他立刻对牛德水低吼道:“老牛!看住他!别让他再动!” 随即又对同样被惊呆的刘文宇急声道:“三儿!快去!马上去公社的派出所!就说出人命了!”
刘文宇也被这血腥的一幕冲击得不轻,胃里一阵翻腾。他虽然谋划了这一切,期待双方冲突升级,但真的到了闹出人命的地步,他也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听到父亲的吼声,他猛地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好!我这就去!” 他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往外跑。
然而,他的目光扫过失魂落魄的张清波和呆若木鸡的张文博时,心中却瞬间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变故再次发生!
原本吓晕过去的钱文芳,或许是被周围的动静惊醒,悠悠转醒。
她一睁眼,又看到丈夫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再次发出凄厉的哭嚎:“明鹏!你就这么死了啊!留下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她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刘大山和牛德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又像是崩溃下的胡乱指认,尖声哭喊道:
“大山叔!牛队长!你要给我们作证啊!是张文博!是张文博杀了我男人!是他动的手!是他啊!!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你们都看到了对不对?!!”
这一声突兀的哭喊,瞬间将院子里一部分注意力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而张清波在听到钱文芳的哭喊后,那绝望而混乱的目光也猛地转向刘文宇,眼神复杂无比,里面掺杂着哀求、警惕,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叮,来自张清波的情绪值+30!”
刘文宇毫不理会,加速冲出了院子。院外围观的村民早已被之前的动静引来,此刻借着火把和月光看清院内惨状,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杀人了!”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惊叫、议论、恐惧的情绪弥漫开来。
院内,张清波被钱文芳的哭喊和村民的骚动刺激,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就这么完了!
他猛地扑到张文博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因急切而嘶哑:“走!儿子!快走!离开这!”
父子俩踉跄着就想往院外冲,试图趁乱逃走。
“咔嚓!”
一声清脆而冰冷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混乱!
是牛德水!
他眼见张氏父子要跑,毫不犹豫地拉动了老套筒的枪栓,子弹上膛!
枪口死死锁定二人,他脸上先前的那丝震惊已被职责所在的狠厉取代,声如洪钟,震住了全场:
“站住!我看今天谁敢动!张清波!把你儿子拉回来!公安没来之前,你们爷俩谁敢踏出这个院子一步,就别怪我老牛手里的枪不认人!老子崩了他个杀人犯!”
黑洞洞的枪口和牛德水决绝的态度如同无形的墙壁,瞬间将张清波父子所有的侥幸击得粉碎。
张文博腿一软,几乎瘫倒。张清波也僵在原地,面如死灰,不敢再挪动分毫。院内空气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
时间在死寂和对峙中缓慢流逝。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院外传来急促的自行车铃铛和严厉的呼喝声。刘文宇领着几名身穿公安制服、神色肃穆的公安同志快步冲进了院子。
为首的公安一眼就看到地上的尸体和满地的血腥,饶是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嘶——!”
情况一目了然。人证、物证俱在,案情清晰得残酷。公安同志迅速控制现场,进行初步勘察和问询。
当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上张文博手腕的瞬间,那金属的触感和绝望的现实终于彻底击垮了他最后的精神防线。
他猛地挣扎起来,双眼赤红,状若疯癫,嘶吼、叫骂、哀求……语无伦次,丑态百出。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逼我的!放开我!爹!救我啊!……”
刘文宇站在父亲刘大山身后,冷静地看着张文博疯狂的表演,心中没有半分同情,只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平静与前世的阴影彻底散去的释然。
就在张文博被两名公安干警强行架起,拖拽着经过刘文宇身前的那一刻,刘文宇眼神微凝。
无形无质的精神力高度凝聚,化作两柄细微却无比锋锐的尖刺,精准无比地、悄然无声地刺入张文博的胆囊和心脏核心之处,留下了两个微不可查却足以致命的细小创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