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透过“遇见”婚纱店的菱形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斑驳的光斑。距离五月二十日的婚礼还有整整三十天，苏婉清指尖划过衣架上悬挂的伴娘服，淡粉色的雪纺裙摆随着气流轻轻颤动，像栖息在枝头的蝴蝶。
试衣间里的时光褶皱
“这件的蕾丝边是手工钩的，”周莉拎起衣架上的伴娘服走进试衣间，磨砂玻璃映出她晃动的剪影，“上次陪你试婚纱时就注意到了，和你鱼尾婚纱的珍珠刺绣能呼应上。”
苏婉清坐在绒布沙发上，望着茶几上那杯渐渐冷却的伯爵茶。茶包在水中舒展成褐色的羽翼，让她想起十岁那年母亲教她叠的纸船。那时母亲的手指还没有现在这么多细纹，能把糖纸折成展翅的蝴蝶，翅膀上还沾着亮晶晶的糖霜。
“哗啦——”试衣间的门帘被拉开。周莉站在穿衣镜前转了个圈，淡粉色伴娘服的裙摆扬起优美的弧度。她最近化疗后新长出的绒毛短发别着珍珠发卡，脸色比三个月前红润了许多。
“好看吗？”周莉抬手拂过腰间的缎带蝴蝶结，镜子里的影像让她想起七年前刚入职时的自己。那时她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走廊，口袋里总装着给小患者折的纸青蛙，而现在她即将穿着伴娘服，站在最好朋友的婚礼上。
苏婉清的读心术意外触碰到周莉的思绪：【要是能早点发现林墨的阴谋就好了，婉清就不用受那么多苦】。她突然起身从背后抱住周莉，镜中两个女孩的倒影叠在一起，像两株依偎生长的芦苇。
“你知道吗，”苏婉清把下巴搁在周莉肩上，“去年冬天我在医院照顾你时，就偷偷想过婚礼的事。那时候你还在昏迷，我每天给你擦手，就数着你手指上的月牙白等你醒。”
林辰推门进来时，正好看见两个女孩在镜前相拥的画面。他手里提着的纸袋发出窸窣声响，里面是刚从老字号糕饼店买来的绿豆糕——周莉化疗期间最想吃的点心。读心术像温柔的潮水漫过心湖，他捕捉到苏婉清此刻的心声：【婚礼那天要给周莉姐准备备用假发，还要把她最喜欢的向日葵别在伴娘捧花上】。
平板电脑里的风暴预警
“老吴刚发来的照片。”林辰把平板电脑递给苏婉清，屏幕上是青山小学的施工进度图。美术教室的框架已经搭好，夕阳给钢筋镀上金边，几个戴安全帽的工人正弯腰搬运木料，远处的山岚像淡蓝色的纱巾。
苏婉清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教室平面图：“这里要放画架，那里摆储物柜，窗边得留块空地给孩子们种多肉。”她突然想起妞妞上次送的画，小女孩用蜡笔涂出的太阳有七种颜色，云朵是用般的笔触堆起来的。
林辰的手机在这时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李警官”三个字让空气瞬间凝固。他走到窗边接电话，阳光在他侧脸切割出分明的棱角。苏婉清看见他握着手机的指节渐渐泛白，像突然被冻住的树枝。
“工地？”林辰的声音比窗外的春风冷了许多，“你们确定自己藏在教室下面？”
周莉悄悄握住苏婉清的手。两个女孩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苏婉清想起上周在李叔家看到的旧照片。泛黄的相纸上，年轻的李叔站在林氏集团门口，身边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和林墨有七分相似——后来才知道那是林墨的双胞胎弟弟，三年前在海外离奇坠楼身亡。
“K会在五月初入境。”林辰挂了电话转身时，平板电脑从手中滑落，幸好苏婉清眼疾手快接住。屏幕上的施工照片还停留在教室的地基部分，那些交错的钢筋突然像一张张开的巨网。
“李警官说，”林辰揉了揉眉心，“跟踪我们的那个黑衣人招了。林墨在海外还有笔三千万的黑钱，通过K转移到国内，就藏在青山小学的旧址下面。”
周莉突然想起什么：“我想起来了！去年处理林墨案件时，卷宗里提到过一个代号K的中间人。当时以为只是普通洗钱犯，没想到……”她的声音突然卡住，苏婉清看见她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想起了某个被忽略的细节。
绿豆糕与监控方案
“尝尝这个。”林辰把绿豆糕推到周莉面前，纸袋上的油印图案已经有些模糊。老字号糕饼店的伙计说这是最后一批春季限定，用的是头茬绿豆磨的粉，甜度比往年降低了三分。
周莉咬了一口绿豆糕，细腻的糕体在舌尖化开：“我爸以前总说，做糕点和做人一样，糖多了会腻，碱多了发苦。”她突然看向林辰，“你们需要安保方案吗？我表哥是做安防系统的，或许能帮忙。”
林辰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调出青山小学周边的地图：“已经让张诚联系地质勘探队了，明天一早就去探测地基。但K的人很可能提前动手，我们需要24小时监控。” 苏婉清突然想起施工队老吴的话。上周去工地时，老吴指着操场边那棵老槐树说：“这树有些年头了，当年我爷爷就在这树下教娃娃们认字。”现在想来，那棵树的位置正好在教室后方，说不定藏着什么线索。 “我有个想法。”苏婉清拿过平板电脑，在地图上圈出几个红点，“在老槐树上装微型摄像头——” “——再在教室四周埋震动传感器。”林辰的声音与她同时响起。两人对视一笑，周莉在旁边看得直摇头：“你们俩能不能别总这样心有灵犀？我表哥的安防系统还没装呢，你们倒先把方案同步完了。” 苏婉清脸颊微红，继续说道：“孩子们画的画可以暂时挂在工地办公室，上面偷偷装信号发射器。” 林辰看着她指尖画出的安防路线，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苏婉清站在林氏集团楼下，手里攥着被雨水打湿的简历，眼里却亮得像落满星星。读心术捕捉到她此刻的心声：【一定要保护好那些画笔和颜料，那是孩子们的希望】。
周莉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喂，表哥？我需要一套安防系统，对，要能监测震动和移动目标的……”她边说边在便签纸上记录参数，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写满字的纸上，像撒了一把碎金。
暮色中的工地巡查
第二天清晨六点，林辰的越野车就停在了青山小学门口。薄雾像轻纱笼罩着操场，施工队的工棚里飘出炊烟，几个早起的工人正在拆卸脚手架。老吴披着军大衣迎上来，安全帽上还沾着露水。
“林总，您来得正好。”老吴递过安全帽，声音压得极低，手指紧张地绞着军大衣纽扣，“地质勘探队的人七点到，我让老张他们先把教室地面清理出来了。”他突然左右张望，喉结上下滚动，“昨晚后半夜，我看见有辆黑色轿车在村口转悠，车牌号被泥糊住了，只隐约看见末尾两个数字是73。” 苏婉清跟着林辰走进未完工的教室，脚下的水泥地还留着工人的脚印。阳光从没有装玻璃的窗框斜射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菱形光斑。她伸手触摸墙壁上的钢筋，指尖能感受到金属的凉意和微微的震动。 “这里的钢筋比标准多了三根。”林辰用卷尺测量着梁柱间距，突然停住动作，右手食指在唇边竖起，左手朝后方阴影处做了个扇形展开的手势。苏婉清立刻会意，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悄悄转身，眼角余光扫过教室后门。 林辰的声音压得极低：“地基也打得比设计图深。”他蹲下身用钥匙扣刮开地面水泥粉末，眼角的余光却始终锁定着右侧——那里的阴影浓度明显比别处更深。苏婉清的读心术突然捕捉到异常的思绪波动，像平静的湖面投入石子：【得在勘探队来之前把东西挖出来，不然就全完了】。她心头一紧，这思绪与上次在婚纱店外感受到的恶意如出一辙。 “是林墨的人。”苏婉清用气音在林辰耳边说，左手悄悄指向后门方向，“他在想怎么把地下的东西挖出来。” “谁在那里？”林辰厉声喝道，同时将苏婉清护在身后。阴影里缓缓走出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手里提着的洛阳铲在晨光中闪着冷光。苏婉清认出他就是上次在婚纱店外徘徊的可疑人员——林墨的旧部之一。
男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林辰眼疾手快将苏婉清推开。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烟雾弹在地上炸开灰色的浓雾。等烟雾散去时，男人已经消失在教室后门，地上只留下一个新鲜的土坑。
向日葵与金属探测仪
“他挖走了这个。”林辰从土坑里捡起一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刻着模糊的字母“K”。打开盒子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里面没有现金，只有一沓泛黄的照片和几张银行汇票。
苏婉清拿起最上面的照片，边缘已经卷曲发黑。照片上是年轻的林墨和一个陌生男人在码头握手，背景里的集装箱编号清晰可见。读心术意外触碰到林辰此刻翻涌的思绪：【这是三年前的码头，林墨弟弟坠楼前三天】。
地质勘探队的车辆在这时开进学校，引擎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几个穿蓝色工装的技术人员扛着仪器走进教室，金属探测仪发出的滴滴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地下三米处有异常信号。”技术员指着探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面积大约一平方米，形状规则，像是个金属箱。”
林辰突然想起匿名信上的话：“K不仅是代号，还是坐标。”他掏出手机调出地图，青山小学的位置恰好位于城市规划图上的K区。而教室的经度坐标，换算成字母正是K的AScII码值。
“我们需要立刻疏散工人。”林辰拨通张诚的电话，“让安保公司带防爆设备过来，另外联系李警官，告诉他们资金可能被安装了炸弹。”
苏婉清看着照片上林墨的笑脸，突然注意到集装箱编号的异常——那些数字倒过来看，正好是“5.12”。她猛地抬头看向日历，今天距离五月十二日还有整整一周。
暮色中的守护誓言
夕阳把工地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辰和苏婉清并肩坐在老槐树下。远处的山岚渐渐变成深紫色，几只晚归的鸟儿掠过教学楼的屋顶。技术员正在安装最后一个监控摄像头，红色的警示灯在暮色中一闪一灭。
“妞妞明天会来送画吗？”苏婉清捡起地上的槐树叶，脉络像精心绘制的地图。她突然想起母亲昨天打电话说的话，喜糖已经做好了三百盒，每颗糖纸里都包着一颗杏仁和一张手写的祝福。
林辰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读心术像温暖的水流包裹着两人：【明天要带相机来，给孩子们拍些照片，等教室建好了贴在墙上】。他突然低头在苏婉清额头印下轻吻，像落下一片温柔的羽毛。
“你知道吗，”苏婉清靠在林辰肩上，“我小时候总做同一个梦。梦里我站在很大的画室里，阳光从天窗洒下来，地板上全是颜料的痕迹。现在我好像真的要实现这个梦了，只不过是和一群孩子一起。”
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张诚的车队出现在山路尽头。林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苏婉清看着他走向越野车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他也是这样逆光站着，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林辰，”她突然喊道，“明天记得带向日葵种子。”
林辰回头时，晚霞正落在他眼底：“知道了，要种在教室窗外，等秋天就能结满瓜子。”
夜色温柔地笼罩下来，青山小学的轮廓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只有美术教室的方向还亮着灯，技术员调试设备的身影在墙上晃动，像一群守护宝藏的夜行侠。苏婉清知道，这场关于爱与正义的战斗还没有结束，但只要和林辰在一起，她就有勇气面对所有未知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