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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正刻(晚七点),济宁城华灯初上,万家灯火如同星河倒泻,将这座运河重镇映照得流光溢彩。聚福楼前街更是人声鼎沸,车马喧嚣,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酒客的喧哗,汇成一股灼热的气浪,直冲云霄。

然而,在这片烈火烹油般的繁华深处,聚福楼三楼那间名为“听涛阁”的雅间,却如同风暴眼中唯一的宁静,厚重的雕花木门紧闭,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雅间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八盏精致的琉璃宫灯高悬梁下,将室内每一寸空间都镀上了一层柔和而华贵的金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顶级香料、珍馐佳肴和陈年美酒的馥郁香气,浓烈得几乎化不开。一张硕大的紫檀木嵌螺钿八仙桌居中摆放,桌面光可鉴人,映照着上方琳琅满目的珍馐。

李育财一身素雅的青布长衫,站在雅间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从容。他目光扫过室内,确保一切完美无瑕:桌布是崭新的苏绣云锦,碗碟皆是景德镇御窑厂流出的薄胎甜白瓷,银箸玉杯,一尘不染。角落里的青铜兽首香炉,正袅袅吐出上好的龙涎香,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这场宴席,规格之高,耗费之巨,足以令寻常富户倾家荡产。前菜八珍、十二大主菜、四道压席、珍酿美酒、精巧主食……每一道都凝聚着厨神的心血,也象征着济宁城此刻病态的奢靡与权力交织的暗流。他手中那份刚刚由心腹伙计呈上的菜单,此刻仿佛重若千钧:

前菜八珍:

孔府御笔猴头:取极品猴头菇,由御厨后人以失传刀法精雕细琢成毛笔状,毫发毕现。再以孔府秘传“三套汤”(老鸡、老鸭、猪肘吊制,滤清如茶色)慢煨三日,吸尽精华,入口即化,菌香浓郁,回味悠长。盛于仿官窑笔洗形青瓷盏中。

微山湖醉蟹盏:精选微山湖深秋抱卵母蟹,活蟹现杀,以三十年陈酿女儿红、姜汁、秘制香料生醉七日。蟹黄凝如琥珀,蟹肉晶莹如玉,鲜甜中带着醉人的醇香。盛于定窑白瓷蟹形盏中,盏底铺碎冰,冷香袭人。

金丝血燕盏:南洋官燕盏,取运河源头活水发制三日,去尽杂质,燕丝晶莹剔透如银缕。配以熬炼至金黄色的冰糖汁,再缀以细如发丝、金光灿灿的食用金箔丝。盛于琉璃盏中,华贵逼人。

鹿尾酱拼卷:辽东进贡的梅花鹿尾,取最肥美一段,秘法腌制风干后研磨成细酱,加入松子、核桃碎,咸鲜醇厚。配以临清府特产的“千张”,薄如蝉翼,几近透明。酱抹于千张上,卷成小卷,摆盘如盛开玉兰。

琥珀驼峰丝:西域上品驼峰,剔净筋膜,切作细如发丝的银丝。以野蜂蜜、桂花糖浆、玫瑰露秘制酱汁文火蜜炙,直至通体呈现诱人的琥珀色,晶莹剔透,甜咸交织,入口软糯弹牙。

龙井虾仁冻:微山湖当日捕捞的鲜活青虾,剥出虾仁,仅以蛋清、盐略腌,保持其天然脆甜。明前西湖龙井新茶碾磨成粉,与琼脂、清鸡汤熬制成晶莹碧绿的茶冻。虾仁嵌入冻中,如碧波藏珍,清冽鲜爽。

贡椒熏野雉:泰山深处猎得的肥硕野雉,取胸脯嫩肉,以四川进贡的顶级汉源花椒、陈皮、柏枝等秘料熏制十二时辰。烟熏气与花椒的麻香完美融合,肉质紧实,异香扑鼻。

玛瑙海参墩:胶东深海刺参,发制饱满,去沙肠。腹中酿入东海大黄鱼籽,鱼籽颗颗饱满,色泽橙红如玛瑙。海参整体蒸制定型,淋鲍汁,状如一方玲珑剔透的玛瑙印钮,寓意权柄。

十二大主菜:

麒麟鲥鱼:长江四月时鲜鲥鱼,重三斤以上,不去鳞(鳞下油脂最是肥美)。鱼身斜切花刀,嵌入薄如纸的宣威火腿片,拼成麒麟鳞甲纹路。清蒸,仅以姜片、花雕酒提味。上桌时鳞光闪闪,脂香四溢。

九转大肠:济南府百年老店秘传。取猪大肠中段,反复清洗去腥,套肠九转,暗合“九卿”之数。先煮后炸再烧,佐以砂仁、肉桂、豆蔻等十数味香料,色泽红亮,肥而不腻,入口软烂,五味纷呈,回味无穷。

御带虾仁:精选太湖白虾仁,个头均匀。以巧手将虾仁首尾相连,环扣成“玉带”形状。滑炒,虾仁洁白如玉,“玉带”环环相扣,象征官袍玉带,青云直上。

带子上朝:孔府名菜,取喻“世代为官”。肥鸭一只,整鸭脱骨,保持外形完整。腹中填入煨制入味的鸽蛋十二枚。文火慢炖,鸭肉酥烂,鸽蛋吸尽汤汁精华。上桌时鸭形完整,切开后鸽蛋滚出,寓意代代相传。

八宝葫芦鸭:选用肥嫩填鸭,整鸭脱骨绝技。腹中填入由海参、干贝、鲍鱼、蹄筋、冬笋、香菇、莲子、糯米制成的“八宝馅”。鸭颈处用金丝捆扎,束腰成御赐金葫芦状。先炸定型,再入高汤煨炖,形态逼真,腹藏锦绣。

云腿煨熊掌:长白山所获成年黑熊前掌一对,褪毛去甲,以老母鸡、猪骨、宣威三年陈火腿吊制的高汤,文火慢煨三日三夜。熊掌胶质尽出,酥烂脱骨,云腿咸香渗透其中,汤汁浓稠如金,滋补极品。

百花鱼肚:鲨鱼肚(鱼鳔)发制至通透如白玉。内酿河虾仁、蟹肉、瑶柱、马蹄、肥膘肉剁成的“百花馅”,点缀可食用的萝卜雕牡丹花。蒸制后,鱼肚如云,百花绽放,清雅与浓鲜并存。

通天鱼翅:整排吕宋进口的“金钩”黄肉翅,翅针粗壮,色泽金黄。以老鸡、老鸭、猪肘、火腿吊制三日而成的顶级清汤煨制十二时辰。鱼翅软糯滑弹,汤汁清澈见底却鲜味直冲顶门,故名“通天”。

珊瑚雪花鸡:鸡胸肉与肥膘肉捶打成极细茸泥,调味后塑造成海浪翻涌之形。蒸熟定型,洁白如雪。以蟹黄、蟹肉点缀成珊瑚枝状,红白相映,鲜嫩无比。

玉带钩银鱼:微山湖特产银鱼,通体透明,细如银丝。巧手穿成古代玉带钩形状。配以蟹黄、鸡油熬制的金汤,银鱼在汤中若隐若现,如金丝缠绕玉钩。

太极明骨羹:鲨鱼头部软骨(明骨)发制后切碎,一半用清鸡汤煨成白色,一半用蟹黄汁煨成金色。在汤碗中以太极图形浇注,黑白(实为黄白)分明,中间点缀鲟龙鱼籽如阴阳鱼眼。羹体晶莹,口感爽滑。

一品官燕:极品官燕盏堆砌成官帽形状,淋以孔府秘制、用火腿、干贝等熬成的金汤。燕窝丝缕分明,汤汁浓稠挂壁,富贵逼人。

四道压席:

孔府三套汤:宴席尾声,奉上此汤清口。以老鸡、老鸭、猪肘为底,经三吊三滤,最终汤色清澈如淡茶,不见半点油星,却集万千精华于一身,鲜味纯粹悠长。

诗礼银杏:取自曲阜孔庙“诗礼堂”前千年古银杏树所结果实。去壳取仁,以蜂蜜、糖桂花文火蜜炙,色泽金黄透亮,口感软糯清甜,寓意诗书传家。

带子上朝(复现):主菜复现,非为饱腹,意在提醒宾客“宴终思进”,不忘进取之心。

阳关三叠:特制酥皮点心,分三层:底层枣泥馅(甜),中层松仁馅(香),顶层火腿馅(咸)。层层叠叠,酥脆掉渣,三种滋味交融,象征人生百味。

珍酿美酒:

孔府秘藏三十年祭酒:曲阜孔府嫡系方可启用的陈年黍米黄酒,色泽深琥珀,醇厚绵长,有独特的黍米焦香与药香。

景芝高烧:山东最古老的蒸馏酒,明代称“景芝露”。酒体清冽,入口如刀,回味甘洌,后劲十足。

冰镇玫瑰露:平阴重瓣玫瑰古法蒸馏所得花露,冰镇后盛于青州特产的红丝石盏中。花香清雅,色泽粉红,解腻清口。

运河春茶:峄山明前芽茶,取运河活水,红泥小炉现烹。茶汤清碧,香气高扬。

精巧主食:

翡翠烧麦:面皮以菠菜汁和面,薄如蝉翼,透出翠绿。内馅为鲜虾仁、春笋丁、香菇丁,蒸熟后如翡翠雕琢,精巧可爱。

三套汤煨面:以“三套汤”为底汤,煮制银丝细面。面条吸尽汤汁精华,鲜美无比,暖胃舒心。

这一席,光是食材耗费便颇巨,非达官显贵、豪商巨贾不敢问津。李育财心中默算,此宴成本至少五十两,售价更是翻倍不止。他放下菜单,目光投向窗外楼下熙攘的街道,心中波澜起伏。这满桌的珍馐,如同济宁城此刻虚假的繁华,是烈火烹油,也是最后的狂欢。王世英选在此地,以此规格设宴,其心昭然若揭。

正思忖间,楼下传来一阵喧哗。李育财精神一振,快步走到临街的雕花窗棂前,向下望去。

只见四顶装饰考究的四人抬小软轿,在数名健仆的簇拥下,稳稳停在聚福楼门前专设的贵宾落轿区。轿帘掀开,当先一人身着绯色盘领官袍,腰悬玉带,正是漕运总督衙门驻济宁的把总——许文昌!他面容富态,肤色白皙,保养得宜,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带着三分笑意,显得颇为和气,但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一丝精光,却透露出其绝非庸碌之辈。

紧随其后下轿的,便是今晚的东道主,署理济宁道佥事王世英。他身着青色官袍,身形瘦削,颧骨略高,眼神灵活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他一下轿,目光便锐利地扫视四周,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抹看似谦和实则倨傲的微笑。

第三位下轿的,是济宁左卫指挥使云飞。他身材魁梧,一身戎装,面色黝黑,浓眉大眼,带着明显的行伍气息。虽是指挥使(正三品武官),但举止间并无太多拘束,显得大大咧咧。

最后一位,则是掌管济宁命脉——水次仓的主事魏德勘。他身着绿色官袍(六品),身材矮胖,面团团的脸上总是堆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人掌管着数十万石粮草,心思深沉,手段圆滑。

这四人,几乎代表了此刻济宁城明面上的最高权力核心!李育财心中一凛,不敢怠慢,立刻整理衣冠,快步下楼相迎。

“哎呀呀!许大人!王大人!云将军!魏主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李育财满脸堆笑,快步迎到门口,对着四人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小的李育财,在此恭候多时了!快里面请!雅间早已备好!”

王世英当先一步,哈哈一笑,显得颇为熟稔,伸手虚扶了一下李育财:“老李!不必多礼!都是自己人!今日叨扰了!”他目光扫过聚福楼金碧辉煌的门面,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赶紧地,带大家伙上雅间!这肚子里的馋虫可都被你聚福楼的香气勾出来了!尤其是你那琥珀驼峰丝、珊瑚雪花鸡,本官可是日思夜想,今晚你必须给我安排喽!”

他一边说着,一边侧身,看似随意地指了指身后三人,对李育财笑道:“这几位你都熟,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许把总你是老相识了,就好那口九转大肠!云指挥使嘛,行伍出身,不挑食,有肉有酒就行!至于魏主事……”王世英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狎昵,“这小子就好女人肚皮,吃得随便,哈哈哈!”

云飞闻言,只是嘿嘿一笑,并不在意。魏德勘则眯着小眼睛,搓着手,脸上堆着更加谄媚的笑容:“王大人说笑了,说笑了!下官……下官也就这点小爱好,嘿嘿。”许文昌则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没听见王世英的调侃,只是对着李育财微微颔首:“有劳李管事了。”

李育财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连声应道:“各位爷放心!都备好了!都是最新鲜的食材,最好的师傅掌勺!保管让各位大人满意!请!请随我来!”他躬着身,引着四位贵客,穿过喧闹的大堂,沿着铺着红毯的楼梯,一路登上三楼,来到那间名为“听涛阁”的雅间。

厚重的雕花木门无声滑开,室内奢华雅致的气息扑面而来。饶是许文昌、王世英这等见惯世面的人物,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艳。落座时,云飞当仁不让地坐了主位,王世英陪坐其左,许文昌居右,魏德勘和李育财则坐在下首。

“上菜!”李育财轻轻一拍手。

早已候在门外的伙计们鱼贯而入,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动作轻快而无声。前菜八珍如同八件精美的艺术品,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八仙桌上。琉璃盏、定窑盏、青瓷盘、白玉碟……各色器皿在烛光下流光溢彩,更衬得盘中珍馐美不胜收。

李育财站起身,亲自为各位大人布菜,同时温声细语地介绍着每一道菜的来历、做法与妙处:

“云将军,这‘贡椒熏野雉’,用的是泰山野味,汉源贡椒熏制,麻香入骨,最是下酒……”

“许大人,您尝尝这‘孔府御笔猴头’,用的是孔府秘传三套汤煨制,菌香入骨,最是滋补……”

“王大人,这是您惦念的‘琥珀驼峰丝’,西域驼峰蜜炙而成,色如琥珀,甜咸适口……”

“魏主事,这‘玛瑙海参墩’,胶东海参酿入东海大黄鱼籽,形如玛瑙,鲜上加鲜……”

他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却将每一道菜的妙处都点得恰到好处,既显恭敬,又不显谄媚。许文昌微微颔首,慢条斯理地品尝着,偶尔赞一句“不错”。

王世英则显得兴致高昂,每尝一道都要点评几句,显得颇为内行。云飞则大快朵颐,吃得啧啧有声。魏德勘则眯着小眼睛,一边吃一边频频点头,一副享受至极的模样。

前菜过后,十二道大主菜依次登场。麒麟鲥鱼鳞光闪闪,九转大肠红亮诱人,御带虾仁环环相扣,八宝葫芦鸭形态逼真……每一道菜都引来一阵赞叹。酒水也适时送上,孔府秘藏黄酒醇厚,景芝高烧烈性十足,冰镇玫瑰露清雅解腻,运河春茶香气袅袅。觥筹交错间,气氛逐渐热烈。

待十二道主菜基本呈毕,李育财挥手屏退了上菜的伙计。雅间内只剩下他们五人,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声响,瞬间陷入一种奇异的、带着几分压抑的寂静。烛火跳跃,映照着众人神色各异的脸庞。

王世英放下酒杯,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寂。他脸上依旧带着笑,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扫视了一圈在座诸人,最后落在主位的许文昌身上。

“许大人,云将军,魏主事,还有李管事,”王世英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王某将诸位请到这聚福楼最高处,美酒佳肴款待,实则是有一桩……关乎我等身家性命、前程富贵的大事,要与诸位商议!”

许文昌手中夹着的一块“带子上朝”的鸽蛋停在半空,他抬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向王世英,慢悠悠地说道:“哦?王大人有何要事?这美酒佳肴当前,正好配你的大事!说来听听?”他将“大事”二字咬得极重,尾音拖长,带着一丝玩味。

李育财心头一紧,暗道:来了!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扮演着殷勤管事的角色,拿起酒壶,为许文昌续满了杯中酒,动作自然流畅。

王世英似乎并未在意许文昌话中的深意,他站起身,开始在桌边缓缓踱步,双手背在身后,姿态从容,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目光扫过低头吃菜、仿佛事不关己的云飞和魏德勘,又掠过看似专注布菜的李育财,最后定格在许文昌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石破天惊的决断:

“据王某确凿消息!京师……撑不住了!!!闯贼大军已破居庸关,兵临城下!紫禁城……危在旦夕!大明……气数已尽!!!”

“哐当!”

许文昌手中的银箸应声而落,砸在甜白瓷的碟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他猛地抬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愤怒与难以置信的厉色!他死死盯着王世英,声音如同寒冰,一字一句地质问道:

“王!世!英!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此等动摇军心、蛊惑人心之言,是要诛九族的!!!京师乃天子脚下,重兵拱卫,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散播谣言?!!”

许文昌的突然发难,让雅间内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云飞停下了咀嚼,魏德勘脸上的笑容僵住,连李育财布菜的手都微微一顿。

王世英却并未被许文昌的厉色吓住。他停下脚步,迎上许文昌凌厉的目光,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更加诡谲的笑意,那笑容里充满了狡黠与掌控一切的自信。他微微躬身,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许大人息怒!王某岂敢妄言?消息来源,绝对可靠!闯贼李自成亲率百万大军,势如破竹!京师外围重镇,或降或破!城内……人心惶惶,粮草断绝!城破……只在旦夕之间!此乃天意,非人力可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至于王某为何敢如此笃定?实不相瞒……”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位驻济总理漕务的工部右侍郎黄希宪大人,连同其家眷十八口……已于三日前,被王某‘请’去阎王殿喝茶了!”

“什么?!”许文昌霍然起身,脸色剧变!他指着王世英,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有些变调:“王世英!你……你好大的胆子!黄侍郎乃朝廷命官,堂堂三品大员!你……你竟敢……你竟敢谋害朝廷重臣?!!”

王世英面对许文昌的暴怒,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腰板,脸上那抹假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赤裸裸的、带着血腥气的狠厉与野心!他目光灼灼,如同盯上猎物的毒蛇:

“许大人!王某今日设宴,名为宴请,实则是给诸位指一条生路!一条通天大道!”他猛地一挥手,指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云飞,“云指挥使麾下三千精锐卫所兵,此刻就在城外大营枕戈待旦!只要一声令下,这济宁城,顷刻间便在我等掌握之中!”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许文昌和李育财:“今日以礼相待,是王某敬重许大人执掌漕运,根基深厚!也看重李管事‘兴漕帮’在运河上的势力!王某所求,不过是希望漕运体系,能与王某携手,共襄盛举!”

许文昌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变幻不定。他死死盯着王世英,又瞥了一眼稳坐如山、眼神冷漠的云飞,以及一脸谄笑、仿佛早已心知肚明的魏德勘。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哪里是宴请?分明是鸿门宴!是逼宫!王世英一伙,云飞手握兵权,魏德勘掌控粮仓,又除掉了可能碍事的黄希宪,如今亮出獠牙,就是要逼他许文昌和兴漕帮就范!

他心中念头飞转,脸上却渐渐恢复了那副惯常的、带着几分圆滑的笑容。他缓缓坐回座位,甚至自己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景芝高烧,仰头一饮而尽。烈酒入喉,辛辣感让他精神一振。他放下酒杯,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

“呵呵呵……王老弟啊王老弟!”许文昌摇着头,语气带着一丝“责怪”,“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如此门路,如此大计,为何不早早和老哥我通个气?升官发财,光宗耀祖,这等好事,我老许可是日盼夜盼,早就等不及了!”

他目光转向李育财,脸上笑容更盛:“育财!你说是不是?王老弟这是要带咱们一起飞黄腾达啊!咱们漕运这一路,王老弟你尽管放心!有许某在,运河上下,畅通无阻!至于你‘兴漕帮’这边……”他对着李育财眨了眨眼,“赵啸天那小子,也是我许文昌过命的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这等泼天富贵,岂能忘了弟兄们?!”

李育财何等机敏之人!许文昌这番话,看似热情洋溢,实则暗藏玄机。他是在表态,也是在暗示李育财配合!李育财心中瞬间了然,立刻堆起更加“热切”的笑容,对着王世英连连拱手,语气充满了“感激”与“向往”:

“王大人!您……您真是我等的再生父母啊!这等天大的好事,您还想着提携小的们!小的李育财代兴漕帮上下,谢过王大人再造之恩!您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运河之上,兴漕帮的船,就是您的船!兴漕帮的兄弟,就是您的兵!绝无二话!只盼着王大人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咱们这些鞍前马后的老兄弟啊!”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一个“识时务、求富贵”的江湖管事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同时,他借着躬身行礼的动作,飞快地瞥了一眼许文昌。只见许文昌脸上那副“责怪”王世英不够意思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还微微颔首,仿佛在赞许李育财的“懂事”。

王世英看着李育财这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又见许文昌也“欣然接受”,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志得意满,哈哈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快意:“哈哈哈!好!好!许大哥深明大义!李管事忠心可嘉!有二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来来来!满饮此杯!为大顺新朝!为诸位前程似锦!干!”

他率先举起酒杯,目光扫过云飞和魏德勘。云飞面无表情,只是跟着举杯。

魏德勘则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道:“干!干!跟着王大人,前程似锦!前程似锦!”

许文昌也笑呵呵地举杯:“干!为咱们兄弟的前程!”他仰头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寒。

李育财更是殷勤备至,立刻上前为众人再次斟满美酒,脸上堆着笑,嘴里不停说着奉承话:“王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许大人深谋远虑,慧眼识珠!云将军威武雄壮,定鼎乾坤!魏主事……嘿嘿,魏主事财源广进,福气绵长!”他刻意在魏德勘这里停顿了一下,带上了几分狎昵的暗示。

魏德勘果然被挠到了痒处,眯着小眼睛,嘿嘿直笑,看向李育财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同道中人”的亲热。

气氛似乎重新热烈起来,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李育财使出浑身解数,一边妙语连珠地活跃气氛,一边不动声色地频频劝酒。

他深谙酒桌之道,劝酒词说得天花乱坠,自己却总能巧妙地浅尝辄止,或用茶水替代,或用袖中早已备好的浸了醒酒药汁的帕子擦拭嘴角时吸上两口。

王世英本就得意忘形,又被李育财刻意捧着,酒到杯干。魏德勘更是贪杯之人,很快便喝得面红耳赤,眼神迷离。

云飞本就酒量好又好酒,加上李育财花样百出的劝酒,也放开了喝。

唯有许文昌,看似豪爽,实则每次举杯都只是沾沾唇,眼神清明依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压席的“孔府三套汤”清冽如茶,却鲜味直冲顶门,让众人精神为之一振。接着是象征“诗书传家”的“诗礼银杏”,软糯清甜。

当那盘复现的“带子上朝”再次端上桌时,王世英已经喝得舌头都有些大了。

他指着那盘鸭掌煨鸽蛋,醉眼朦胧地笑道:“带……带子上朝!好!好兆头!咱们……咱们以后都是大顺的官儿了!都得……都得带着儿孙上朝!哈哈哈!许大哥,你说……你说是不是?”

许文昌笑着点头:“王老弟说得对!都是官儿!大官儿!”

王世英打了个酒嗝,眼神愈发迷离,带着几分炫耀和狠厉,压低了声音,却足以让在座所有人都听清:“嘿嘿……你们……你们知道那黄希宪……为啥……为啥非死不可吗?”

此言一出,许文昌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隐去,依旧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李育财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屏住了呼吸。

王世英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嘿嘿笑道:“那……那老东西!不识抬举!王某……王某好心好意……给他指条明路!让他……让他带着粮草船只,投……投奔大顺!权将军……权将军说了,给他……给他个户部侍郎当当!多……多大的恩典!可……可这老东西!死脑筋!说什么……说什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呸!君……君都快没了!还……还忠个屁!”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他……他还想偷偷派人……把水次仓的粮草……运去江南!给……给那帮子还不知道死活的……南都官员!坏……坏王某的大事!坏权将军的大事!你们说……他该不该死?!啊?!该不该死?!”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叮当作响:“王某……王某只好……只好送他全家……提前上路了!嘿嘿嘿……干净利落!神……神不知鬼不觉!现在……现在那几十万石粮草……还有那些船……都……都是咱们的了!哈哈哈!都是咱们……献给权将军的……投名状!”

雅间内一片死寂。只有王世英粗重的喘息和得意的笑声在回荡。许文昌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那笑容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李育财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终于明白了黄希宪“消失”的真相!这位漕运侍郎,竟是因为不肯背叛朝廷,不肯将粮草资敌,而被王世英这个叛徒残忍杀害,甚至灭门!

虽然这黄希宪本也不是啥好鸟!但毕竟是一方大员,且不愿意投降!一股难以抑制的悲愤在他胸中翻腾!

“王……王大人英明!杀……杀得好!”魏德勘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谄笑着附和,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那老东西不识抬举!死……死有余辜!”

王世英满意地哼了一声,醉醺醺地靠在椅背上,似乎耗尽了力气。

李育财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脸上重新堆起笑容,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兴奋”和“讨好”:“王大人!这等大喜事,光喝酒怎么够?小的看几位大人兴致正高,不如……再添点乐子?”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手。

雅间的门无声滑开。四名早已候在门外的怡红院姑娘,如同四朵摇曳生姿的娇花,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她们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个个身段窈窕,容貌姣好,穿着薄如蝉翼的轻纱罗裙,行走间暗香浮动,眼波流转,媚态横生。

“哎呀呀!王大人!云将军!魏主事!许大人!”李育财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谄媚与热络,“小的看几位大人今日兴致高昂,酒也喝得痛快!这良辰美景,岂能少了佳人相伴?特意从怡红院请来了四位头牌姑娘,给大人们助助兴!解解乏!”

他话音未落,为首那位身着鹅黄纱裙、姿容绝艳的“莺莺”姑娘,便如同乳燕投林般,带着一阵香风,娇笑着扑进了王世英怀里。她纤纤玉指在王世英胸前画着圈,吐气如兰:“王大人~奴家‘莺莺’,可是仰慕您许久了呢~今日总算得见,大人好生威武雄壮呀~让奴家好好伺候您歇息歇息可好?”说着,便使出浑身解数,半扶半拽地将醉醺醺的王世英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王世英醉眼朦胧,被莺莺身上浓郁的脂粉香气和温软的身体撩拨得心猿意马,哪里还有半分抵抗之力?他嘿嘿傻笑着,任由莺莺搀扶着,脚步踉跄地跟着她往雅间侧门走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好……好姑娘……伺候……伺候好本官……有……有赏……”

与此同时,一位身着火红纱裙、身材丰腴、眼神大胆泼辣的“红玉”姑娘,也扭动着水蛇腰,径直走到云飞身边。她毫不避讳地挽住云飞的胳膊,饱满的胸脯若有似无地蹭着他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诱惑:

“云将军~您这身板儿可真结实!一看就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奴家‘红玉’,最是仰慕将军这样的英雄了!让奴家陪您去隔壁雅间,给您松松筋骨,解解乏,好不好嘛?”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云飞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云飞本已酒意上头,被这突如其来的温香软玉和直白的挑逗弄得面红耳赤,半推半就地被红玉拉走了。

第三位身着淡紫纱裙、气质柔媚的“紫烟”姑娘,则娇笑着扑向了早已等不及的魏德勘。她如同一条滑腻的美人蛇,直接坐进了魏德勘的怀里,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吹着热气:“魏主事~您这福相,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奴家‘紫烟’,最喜欢您这样有福气的爷了!走嘛~咱们去隔壁,让奴家好好给您‘添添福气’~保管让您舒坦得忘了姓什么!”

魏德勘早已被酒色冲昏了头脑,一把搂住紫烟的纤腰,胖手迫不及待地在她身上摸索着,嘴里发出猪猡般的哼哼声,几乎是拖着紫烟就往侧门冲去。

最后一位身着水绿纱裙、气质清冷些的“绿珠”姑娘,则莲步轻移,带着一丝怯生生的羞意,走到许文昌身边。她微微屈膝行礼,声音轻柔:“许大人,奴家‘绿珠’,仰慕大人风采,特来伺候……”说着,便伸出纤纤玉手,欲挽许文昌的胳膊。

然而,许文昌却微微侧身,避开了绿珠的手。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眼神却平静无波,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绿珠姑娘有心了。老夫年事已高,不胜酒力,更无此等雅兴。姑娘请自便吧。”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绿珠退下。

绿珠姑娘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尴尬。她入行以来,还从未见过在如此场合下能如此清醒且直接拒绝的男人。但她毕竟是训练有素,很快便恢复常态,对着许文昌盈盈一礼,低声道:“是,大人。”随即,她转身,带着一丝幽怨和不解,悄然退出了雅间。

侧门开合之间,莺莺的娇笑、红玉的调笑、紫烟的媚笑以及王世英含糊的嘟囔、魏德勘急色的喘息、云飞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混杂着衣物摩擦的窸窣声,从隔壁隐约传来,更添几分淫靡暧昧的气息。

厚重的雕花木门再次合拢,将隔壁的喧嚣隔绝开来。奢华的“听涛阁”雅间内,瞬间只剩下许文昌和李育财两人。刚才还觥筹交错、人影幢幢的空间,此刻只剩下杯盘狼藉、残羹冷炙,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酒气、脂粉气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烛火跳跃,映照着许文昌那张终于卸下所有伪装的脸。那副惯常的、带着三分笑意的面具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和冰冷的怒意。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猛地推开一扇窗户。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吹散了室内令人作呕的浊气,也吹动了他额前的几缕白发。

他背对着李育财,沉默良久。窗外,是济宁城万家灯火,是运河上星星点点的渔火,是这片看似繁华却暗流汹涌的土地。良久,一个压抑着滔天怒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在寂静的雅间内响起:

“黄希宪……堂堂工部右侍郎,总理漕务……竟被这畜生……灭门了?!”

李育财站在他身后,低垂着头,声音同样低沉而压抑:“是……黄大人虽说也有南逃迹象……但因不肯背叛朝廷,不肯将水次仓粮草资敌,才遭此毒手……全家无一幸免……”

“咔嚓!”一声脆响!许文昌放在窗台上的手,竟硬生生将一块坚硬的窗棂木条捏得碎裂开来!木屑簌簌落下!他猛地转过身,眼中寒光爆射,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人心!

“好!好一个王世英!好一个丧心病狂的畜生!”许文昌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勾结闯贼,戕害上官,此獠不除,天理难容!济宁城,绝不能落入此等逆贼之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目光锐利地看向李育财:“云飞那三千卫所兵,虽非精锐,但人数不少,驻扎城外,若被王世英彻底掌控,必成大患!水次仓那几十万石粮草,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李育财,你方才虚与委蛇,做得很好!若非如此,恐已打草惊蛇!眼下……你有何良策?”

李育财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许大人,王世英虽猖狂,但并非没有破绽。其漏算了一子,城中尚有张无极张将军的三千余精锐兵马,军纪严明,战力不俗,且张将军为人刚正,素来与王世英不和,是济宁城真正的定海神针!此外……”

李育财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决然和前所未有的郑重:“太子殿下……此刻就在聚福楼后院!”

“什么?!”许文昌浑身剧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他猛地向前一步,死死抓住李育财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李育财都感到一阵剧痛!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声音都变了调:

“太子殿下?!你……你说太子殿下……在济宁?!在你这聚福楼?!”

李育财强忍着手臂的疼痛,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如磐石:“千真万确!太子殿下携永王、定王二位殿下,在王公公及赵总舵主护送下,已于今日申时抵达济宁!此刻就在后院歇息!殿下选此济宁城,便是要以此为基,重整山河!殿下……已知王世英之事!”

许文昌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这个消息太过震撼,让他这位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臣也一时失神!

太子!大明储君!崇祯皇帝的嫡长子!竟然就在这济宁城,就在这聚福楼!而且已经知道了王世英的滔天罪行!

他脸上的表情剧烈变幻,震惊、狂喜、忧虑、决绝……种种情绪如同走马灯般闪过。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种近乎燃烧的坚定!一股久违的热血在他胸中沸腾!

他猛地松开李育财的手臂,撩起绯色官袍的下摆,对着后院方向,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深深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天佑大明!天佑大明啊!!!”许文昌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哽咽,甚至有一丝颤抖,“太子殿下……竟在此处!臣许文昌,要立即,去叩见殿下!!!”

他直起身,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一把抓住李育财的手臂,这一次,不再是愤怒的紧握,而是带着一种托付重任的力量:

“育财!带路!立刻带老夫去见太子殿下!王世英此獠,必须即刻铲除!济宁城,绝不能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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