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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974年5月18日,清晨7:00。
地点:凤凰玩具有限公司·总裁室。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红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郑硕坐在办公桌后,指尖的香烟缓缓燃烧,青烟缭绕中,他正仔细审阅着财务部连夜赶制出的初步报表。
【全球墨方大赛】的成功效应,正以数字的形式清晰地呈现在他手上的这张纸上。
翁以登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手里挥舞着刚收到的电传纸,脸上因兴奋而泛着红光:
“老板,初步统计出来了!爆炸性的好消息!”他声音都有些发颤。
“通过我们在白头鹰国、脚盆鸡国和欧洲铺设的经销商网络,目前汇总的墨方订单总量,已经突破了七百二十万件!”
他快步走到桌前,将电传纸铺开,手指点着上面的数据:
“具体来看,白头鹰的‘玩具反斗城’、‘蒙哥马利·沃德’、‘西尔斯’、‘迪士尼’四家零售巨头就一口气下了二百二十五万件的订单!
脚盆鸡国的万代株式会社联合了十几家主要商社在整个东南亚,包销了二百二十万件。
欧洲那边,我们合作的维德斯那几家大经销商合计采购了三百三十万件!这还只是第一波的订单!”
他顿了顿,继续补充道:“还有个大利好!这些经销商,已经按照合同规定,在他们本地的主流媒体上持续性投入巨额广告费用配合销售。
白头鹰国的电视台会制作专门的墨方教学节目,脚盆鸡的几家大杂志社会连载高手解题技巧,欧洲的报纸也会有一系列的专题报道!
这种持续性的全球推广后续还会给我们带来连绵不断的订单!”
郑硕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神色并未如翁以登那般激动,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
郑硕没急着去瞅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天文数字,只是抬了头,目光越过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落在对面那人脸上。
“七百二十万件……”他重复了一遍这个数字,语气沉沉的,像掂量着什么有分量的东西,“凤凰工业那边,现在到底能出多少货?”
站在办公桌前的翁以登,下意识地又推了推鼻梁上那副金丝眼镜,好像这样能看得更清楚些,或者说,能让自己更镇定些。
他从一沓材料最底下抽出一块用铁夹子夹着的记录板,手指点着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数据,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老板,我正打算跟您汇报这个。咱们眼下满打满算就十条生产线,工人分两班连着轴转,产能已经顶到天花板了,一个月……最多三十万件。”
他顿了顿,抬眼飞快地扫了一下郑硕的脸色,才继续说:“从注塑机里出来,到冷却、质检,最后组装成型,整个流程已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再紧就要断了。
要吃下这七百多万的订单,照现在的情况,得干上两年才行。”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闹市轰鸣。
郑硕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着。
他的目光在翁以登身上停留了片刻,这个他利用金手指特意挑选的总经理,脸上刻着疲惫,更多的是忧虑。
“两年?”郑硕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
“老翁,市场风云变幻,别说两年,就是两个月,也够竞争对手把我们甩出几条街了。
乐高那些虎视眈眈的洋牌子,还有香江那些蠢蠢欲动的厂子,他们会老老实实等我们两年吗?”
他微微前倾身体,手肘撑在桌上,目光锐利,“我记得我跟你们反复强调过,‘优先速度原则’。
在眼下的局面里,我们力量不如人,拼的就是谁更快。
有时候,为了抢到先机,可以暂时容忍一些必要的、可控的混乱,先把架子搭起来再说。”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斩钉截铁:“立刻安排下去,启动三班倒。人可以轮换休息,机器不能停。”
翁以登一听,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感觉后槽牙都有点发酸。
他又推了推眼镜,这次动作明显带了点焦躁:“三班倒?!”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提高了半度,“老板,这……这动静太大了!
这意味着我们得火急火燎地招一大批夜班工人,仓促培训,流水线上生手一多,质量管控的压力会成倍增加,工业公司怕是要跳脚的!”
他往前凑了凑,手指点着记录板上的某个参数,语速加快,试图让老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最揪心的就是质量!这魔方看着简单,里头的学问大了去了,每一个卡榫的精度要求都极高,说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点也不为过。
一个部件哪怕只有千分之几毫米的微小误差,攒出来的魔方转起来手感就可能完全不对,要么太紧涩,要么太松散。”
他抬起头,直视着郑硕,语气几乎是恳切的了:“老板,您常教导我们,‘质量是企业的灵魂’,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如果为了赶工期,导致次品率呼呼往上涨,那岂不是自己砸了自己好不容易立起来的招牌?
咱们拼速度,不能把命根子拼丢了啊!”
他这番话,算是直接把横在眼前的巨大矛盾摊在了桌面上:
要闪电般的速度,还是要铁打的质量?这架天平,现在需要郑硕来拍板,往哪边加上更重的砝码。
郑硕也沉默了片刻,将烟头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他脑子里的“灵魂AI”正在飞速计算:
『……巨大的市场需求与有限的产能之间形成了尖锐的矛盾,但这矛盾中也蕴藏着确立品牌权威的机遇。』
“产能是瓶颈,也是门槛。”
郑硕终于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我知道你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还要辛苦你亲自去盯质量关。
通知质检部门,标准只能提高,绝不能降低!每一批出货前,抽检比例加倍。
现在是我们建立国际声誉最关键的时候,一件次品流到海外,损失的不是一个订单,而是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的世界地图前,看着上面标注出的白头鹰国、日脚盆鸡、欧洲区域:
“优先保证那几家大经销商的订单供应,他们是我们在全球站稳脚跟的支点。
告诉生产部门,哪怕延迟一些零散订单,也要先满足他们的货期和品质要求。”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船只往来如织。郑硕知道,这突如其来的七百万订单既是巨大的礼物,也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火烧得很旺,但添柴和扇风的人,需要无比的谨慎和力量。
他转过身,对翁以登下达了明确的指令:“把我们应对产能危机的方案,以及我们对质量的绝对坚持,形成正式备忘录,通报给所有经销商。
要让他们知道,选择凤凰,就是选择了品质和信誉。”
翁以登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自家老板已经下定决心。
只是默默地把手上那叠厚厚的报表推到郑硕面前,手指头有点发抖地指着最底下那行总数,嗓子眼发干:
“老板,全球的订单都在这儿了,拢共……七百二十三万四千一百五十六个墨方!”再次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他还是有种正在做梦的感觉,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拢了拢神,继续说道:“咱们目前总共开发出四款类型的墨方,按照订单上的数量进行计算,这次【全球墨方大赛】期间产生的订单利润……已经突破三千万港币。”
(批发价:经济版9港币,标准版13.5港币,高端版21.5港币,珍藏版35港币。
零售价=批发价÷0.7)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压低了些。
“在这种规模的效应下,咱们生产单个墨方的成本,已经压缩到3港币的程度。
当然,包装得另算,但好坏差别不了哪里去。
运到国外的运费、关税,摊到每个墨方上大概是一块五港币左右。
还有我们在这次大赛投入的广告、渠道支持,差不多二十万港元(这是他们在香江本地的广告、渠道费,其他地区的广告、渠道费由当地的经销商承担)。
另外,这些订单基本都是使用英镑、美元来进行结算的,但是现在的汇率并不稳定,到目前为止,咱们已经白白损失掉销售额的百分之二的利润了。”
郑硕没吭声,一把抓过桌上那把老算盘,手指飞快地拨弄起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在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他眉头越皱越紧,拧成了一个疙瘩。
“营收三千万港币,听着挺吓人的……”他头也不抬,声音沉沉的。
“可这钱赚得不容易啊,尤其是那批珍藏版的,上面那点镀金配件,供应商差点就给我们断了炊。
要不是王建国带着人直接蹲在码头,盯着那批货从船上卸下来,咱们这宝贝就得烂在海上了,利润还得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