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走啦，带你去买新衣服！”陆祁拽着柳太真的袖子就往外走，银发在阳光下跳跃，“总不能一直穿我的吧？虽然我不介意~”
柳太真黑着脸甩开她的手：“我自己会走。”月白衣袖下，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这女人总是这么自来熟！
长安城西市繁华依旧，绸缎庄、成衣铺鳞次栉比。
陆祁轻车熟路地拐进最大的一家“锦绣坊”，朝迎上来的伙计摆手：“把最新最好的款式都拿来。”
柳太真跟在她身后，黑色瞳孔淡淡扫过店内华美的衣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诧异——这铺子竟比妖市的衣坊还精致许多。
“对了，”陆祁忽然回头，紫眸弯弯，“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总不能一直叫小蛇蛇吧？”
柳太真瞥她一眼，淡淡吐出三个字：“柳太真。”
“柳、太、真。”陆祁一字一顿地念着，忽然笑起来，“好名字，配你。”她凑近些，压低声音，“那…太真妹妹想要什么颜色的衣服？”
柳太真被她这声“妹妹”叫得浑身不自在，冷声道：“谁是你妹妹！”
“哎呀别这么冷淡嘛。”陆祁笑嘻嘻地拿起一匹烟霞色的软烟罗，“这个颜色配你，试试？”
柳太真别过头，耳根却微微发烫。这女人怎么总是没个正形！
她忽然转头，粉色瞳孔直视陆祁：“你不怕我？”
陆祁眨眨眼，忽然作势往后一缩，拍着胸口娇声道：“人家好怕怕哦~千年大妖呢，会不会一口把人家吃掉呀？”
柳太真：“……”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伙计正好捧着几套成衣过来，见状笑道：“两位姐妹感情真好。”
陆祁立刻抢过话头：“是呀是呀，我家妹妹最爱撒娇了。”说着拿起一件鹅黄色的衣裙塞给柳太真，“来，妹妹，姐姐给你选的衣服，试试？”
柳太真眯起眼，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她缓缓接过衣服，然后——重重一脚踩在陆祁脚面上！
“嗷！”陆祁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得维持笑容对伙计说，“没、没事，妹妹跟我闹着玩呢…”
一抬头，只见柳太真已经拿着衣服往试衣间走，唇角还带着一丝得逞的笑。
等柳太真换好衣服出来，陆祁眼睛一亮。
鹅黄衬得她肌肤胜雪，墨发如瀑，黑色瞳孔在暖色映衬下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娇艳。
嗯…就是表情太凶，活像谁欠了她八百两银子。
“好看好看！”陆祁拍手，“包起来！”
柳太真冷哼一声，又指了件胭脂红的：“那件也要。”
“包！”
“那件雨过天青的。”
“包！”
“还有那件月白绣银纹的。”
陆祁挑眉：“那件跟我身上这件好像啊？柳妹妹是要和姐姐穿姐妹装吗？”
柳太真被她噎住，恼道：“不要了！”
“要要要！”陆祁赶紧让伙计包起来，凑到她耳边低笑，“姐妹穿姐妹装，天经地义嘛~”
结果就是柳太真试一件，陆祁买一件，不一会儿伙计怀里就堆成了小山。
掌柜的笑得见牙不见眼，直夸“两位姐妹感情真好”。
柳太真被那声“姐妹”叫得心烦，故意指了件最贵的——用金线绣满缠枝莲纹的浮光锦长裙，价值百金。
“这件…”她挑眉看陆祁，“也要？”
谁知陆祁眼都不眨：“包起来！”还补充道，“再多拿几匹同样的料子，给我家妹妹多做几身。”
柳太真终于忍不住：“你转性了？这么大方？”
陆祁噗嗤一笑，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反正是用你的小金库买的，我大方什么？”
柳太真：“！！！”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你用我的钱…给我买衣服？！”
“对呀！”陆祁理直气壮，“不然呢？”她眨眨眼，“再说了，妹妹的钱不就是姐姐的钱吗？”
柳太真气得眼睛都要变色了：“那你还一副挥金如土的样子！”
“嘿嘿，反正不是我的钱，不心疼~”陆祁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转头对掌柜道，“全部包起来，送到…”她报了个地址。
回去的路上，柳太真一直黑着脸。陆祁却心情很好地哼着歌，银发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别气嘛，”她撞撞柳太真的肩，“那些衣服多配你啊。”
柳太真冷声道：“用我的钱买衣服给我，你可真会做人情。”
“哎哟，这么计较做什么？”陆祁笑嘻嘻地揽住她的肩，“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嘛~”
柳太真拍开她的爪子：“谁跟你是‘我们’！”
“都同吃同睡这么多天了，还不是‘我们’？”陆祁故作委屈，“某些蛇半夜还往我怀里钻呢…”
“你胡说！”柳太真耳根通红，“那是…那是…”
“是什么？”陆祁凑近，紫眸里满是戏谑。
柳太真说不过她，索性加快脚步。月白衣袖在晚风中翻飞，墨发拂过微微发红的耳尖。
陆祁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轻笑：“其实…”
柳太真脚步微顿。
“有一件是我自己掏钱买的。”陆祁追上她，并肩走着，“猜猜是哪件？”
柳太真瞥她一眼：“最便宜的那件？”
“错啦！”陆祁得意道，“是那件月白绣银纹的。”她眨眨眼，“和我身上这件是一对呢。”
柳太真怔了怔，别过头去：“…多事。”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银发紫眸笑靥如花，一个墨发黑瞳冷若冰霜，却奇异地和谐。
回到医馆，看着堆满桌子的锦衣华服，柳太真忽然道：“这些够买多少药材？”
陆祁正在泡茶，头也不回：“够把医馆所有架子都填满还有剩。”
“那你…”柳太真顿了顿，“为什么不用来买药材？”
陆祁转身，将一杯茶递给她，紫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因为比起药材…”
她忽然笑起来，又恢复那副没正形的样子：“还是打扮妹妹更有意思呀！”
柳太真接过茶杯，低头抿了一口。
茶香氤氲中，她轻轻“哼”了一声。
烛影摇红，映照一室锦绣，和两个各怀心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