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丘家小姐一天天长大,眼看着就要成老姑娘了,这下可把丘老爷和丘妇人给急坏了,到处找人说媒招亲,然而由于当时受到新思想文化潮流的熏陶,大多数城里青年都不愿意娶个裹了小脚的女人。
于是丘妇人便将目光转向了农村,谁知农村的更加不愿意了,娶个婆娘回来,肩不能挑背不能扛的,由于是裹了小脚,估计连走路都不太方便,媒婆这一趟转下来,竟然没有一家愿意的。
张秋生听完老板的话,心中当即是明白了,这是要自己去当上门姑爷啊。
心里虽是一百个不愿意吧,但是也比饿肚子强。
犹豫再三,直到肚子又一次的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张秋生随即把心一横,拿起老板写的帖子就去了丘家。
原本嫁都嫁不出去的女儿如今却有人主动上门,这下可把邱家老爷夫人给高兴坏了,一看这小伙子长的不赖,有鼻子有眼的,还是熟人介绍的,于是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当然,这只是订亲,毕竟张秋生那会儿才十三岁,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着实是年纪小了点,况且家中还有双亲在世,总得征求人家家里人的意见不是?
上门女婿,张秋生的父亲可不答应,然而却拗不过他的后妈,这一来二去拉拉扯扯,也就又耽搁了近一年。
丘家小姐已经到了十九岁,而张秋生呢,虚岁也满了十五,这一年来张秋生在丘家那是吃香的喝辣的,俨然已经是姑爷的做派,丘家老爷生怕夜长梦多,于是就催促这两人赶快晚婚。
张秋生这两年对丘家小姐也是有几分好感,除了裹了小姐行动不方便外,无论是长相还是家教,都称的上是大家闺秀,面对丘老爷的催婚,张秋生也不推辞,当即就定下了日子。
然而就在两人结婚的那天,前线突然传来战报,中国军队将与日寇在长江南北两岸进行一场大规模的会战。
也就是六月十号那天,武汉会战打响。
张秋生洞房都没入,便跟随着丘家举家西迁,可是就是在这逃难的途中,张秋生去打水的功夫,就与丘家走散了。
这一散,就是近四十年...
“唉...岳父和岳母没挨过战乱,逃到四川没多久,就因为突发疾病去世了。”
“而丘莲(丘小姐大名),靠着爹妈留下的点遗产,和弟弟相依为命,后来国军势弱在江南抓了一百多万壮丁,她弟弟也被抓去了...”
“抗战胜利后,丘莲就来到了这漆宝坪,这里是当年丘家的祖宅,只不过被日本人给毁了,她后来一直没有嫁人,就是还在等我...”
张环云说着又是一阵叹息。
他是三年前才找到这里的,但是由于两人婚约是建国前的事了,又过了这么多年,三里河镇的民政局不认,因此在这里落不了户,无法长期生活,于是就每隔一段时间来看望一次丘莲。
“直到上个月,突然接到她的书信,说身患恶疾,我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一进门就成这个样子了。”
“还记得我刚刚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房子都没有门吗?”
“想来每家每户都是这种情况吧?”
“是啊!我来之后才发现,村里十多户人家,家家户户不论男女老少都得了这种邪症,为了防止邪气久居屋内侵害人体,这才将所有的门都拆了下来。”
惊培闻言不住的点着头,老张头这一招也算是有的放矢,拆掉门板,屋内空气与外界形成对流,确实是可以减少阴气的聚集,从而缓解症状。
“那他们是因为什么才变成这样的?”
对于惊培来说,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原因,就像医生问诊一样,先要了解病的由来,才好对症下药。
就在两个月前,村头老李下地干活时突然在地里发现了几个水缸粗的洞口,刚开始还以为是地陷了,便拿着铁锹想填起来,可是越填越不对劲,这洞见不着底啊,思来想去之下便报到了镇上的派出所。
派出所的同志到现场来一看,这哪里是地陷啊,分明就是盗洞!
自己辖区内出现了墓葬,还被盗了,这还了得,于是派出所的民警立马调集了所有力量前来封锁现场,同时也给省博物馆打去了电话。
其实漆宝坪这个位置有墓葬,省博物馆老早就知道了,不过那会儿由于人手不够,也仅仅只是派了两人来调查了一番而已,短期内并没有挖掘的想法。
一听到自己前脚刚派人前去调查的墓葬,后脚就被人给盗了,省博物馆的专家立马组织起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便来到了漆宝坪村,对其进行了保护性发掘。
然而挖墓葬这么庞大的工程,光博物馆几个只会玩笔杆子的知识分子可不行,挖土是个体力活。
博物院前来的领队便就地召集了村里的男女老少,给出了奖励机制,挖一天可以有十到十五个工分,如今可是正农闲的时候,能有工分赚,过年就能换口肉吃。
于是漆宝坪村从上到下,近七十口人,都参与到了这场考古发掘活动中来,就连行动不便的丘莲,也扛起了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了起来。
考古本来就是个细致的行当,这大几十口人,一天忙到黑,也就挖那么个一二十公分,接下来考古队就要拿着刷子,铲子上场。
忙活一阵后又开始挖,就这么热火朝天的干了大半个月,突然有一天,一洋镐下去,咯嘣一声,总算是挖到真东西了。
就在考古队众人兴高采烈之时,当晚回去的村民身体突然感觉到了不适,先是上吐下泻,然后就是两眼发黑,连地都下不了了,请村里的大夫来瞧了之后,说是中暑了。
当时可是已经立冬了啊,中哪门子暑?不过农村人都是这样,大病等死,小病靠扛,吃了几副大夫开的清热解毒的药后,有把子力气还能干活的又去了考古现场。
然而好景不长,三两天的功夫,不管是村里也好还是考古队的也好,接二连三的出现了先前的症状。
这下可把领队给吓坏了,近百口子人呐!如今没一个下得了床的,就连个能吱声的都见不着了,全都浑身发臭的躺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