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菘蓝泡了个澡,洗去一身风尘,人有些飘飘然的。
温热的水蔓延过每一寸肌肤,浑身上下都是舒爽了。
真想就这么一直躺着……一直躺着……一直……
“哗啦——”
临刀一进门就见白菘蓝失去意识滑入水中,水淹没口鼻,正咕噜冒泡。
还好来得及时,她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拉了出来。她急促地拍着白菘蓝的脸,边拍边喊:“白菘蓝!白菘蓝!”
见白菘蓝没反应,她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白菘蓝脸上,白菘蓝猛的吸气,眼睛瞪的老大。临刀的手正在他眼前挥舞,他迷茫的看着临刀,突然意识到什么,摸了摸赤裸的身躯,尖叫出声。
临刀反手又是一个巴掌,白菘蓝被打的瞬间安静下来。摸着麻木的脸,思考人生。
“你怎么闯进来了?”白菘蓝捂着脸往水里缩了缩,只露出一颗脑袋在水面上。
“叫你半天了,怕你死里头进来看看。得亏是进来了,不然你得淹死在这浴桶里。”
临刀说着,想起叶青蔼也在梳洗,她也是一路奔波,可别也沉入水里,不省人事了!
“摄政王让我传个话,等晚些时候再看诊,你可先去休憩一阵,不急这一时半刻。”
“他这病症可是有所缓解?”白菘蓝问道。
“不曾,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也看了许多名医,没什么起色。”临刀双手环抱在胸前,目视前方。
“那怎的如此不急!”白菘蓝一听,这哪能行。他手一撑浴桶边缘,刚冒出肩膀又觉得不对,立马沉回水里,溅起阵阵水花。
临刀看看傻子似的暼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你真是猪脑子,这显然是摄政王不想让王爷知道,准备让你偷着去呢!”
白菘蓝一听恍然大悟,临刀摇了摇头,一脚踢了踢浴桶:“随便洗洗出来得了,别又给自己溺死。”
临刀一走,白菘蓝回头确认了一番,见人确实走了,倒回浴桶里。
热气熏得他直犯困,他已经近一个月没休息好了。捧了一手心水,泼在脸上搓了搓。
他起身穿上寝衣,长舒一口气,边走边拉伸筋骨,一挨着床边,倒头就睡。
一觉好眠,直接睡到深夜。睡梦中忽然莫名惊醒,一起身便是听雨那张放大的脸。
“哇啊——”
白菘蓝吓得连连后退,听雨被他的尖叫声吓得一同尖叫起来。
“主子叫你。”听雨叫着叫着突然沉下脸,说道。
话带到了,听雨便不多停留,双手环抱扭头就走。
白菘蓝惊魂未定,砰的一声倒回床上。他缓了一阵,从床上爬起来,便提上药箱往姜云岫那处去。
姜云岫站在甲板上,海风吹得他披风猎猎作响。
“拜见摄政王。”
姜云岫微微点头,转身进入船舱。白菘蓝跟在后头,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姜云岫伸出右手,示意白菘蓝:“看诊吧。
白菘蓝连忙将药箱放在桌上,一屁股坐在姜云岫跟前的圆凳上。将手搭在姜云岫的脉上。他眉间紧锁,越来越深。良久,他才缓缓收回手。
“王爷何时中的毒?”
上一次为姜云岫把脉时,还是沉稳有力之像,今日却十分紊乱。
“淮安郡主落马前,可有解法?”
“能缓解,但是去根还需要在专研一阵。”
白菘蓝站起身,又扒着姜云岫的眼眸看了一阵,心中大致有数。
“王爷,您这伤能治,就是得花些时间。除此之外,在医治期间,极有可能五感全失。”
“需要多久?”
“这我也不敢往下定论,运气好点的或许不会有这些症状,又或许三五天,一两月。运气差些三五年,也可能……可能永远。”
白菘蓝也没有把握,一手在衣摆上大力摩挲。
“若是不治又如何?”
“您如今耳鸣,丧失听觉与视线模糊的时间应该是越来越久了,终有一日便是五感尽失,到那时便是药石难医。”
屋中陷入良久的沉默,姜云岫还在犹豫着,大战在即他也不敢赌,输不起。若是拖着,或许还能拖到结束那一天。
“治。”
船舱门从外被推开,苏晚疾一袭白衣缓缓走进。
白菘蓝一见苏晚疾,又看向姜云岫。不是瞒着苏晚疾吗?她怎么能找来?
姜云岫也有些意外,他连忙起身将身上的披风披在苏晚疾肩上。
“你怎么来了?”
苏晚疾抬眼看了他一眼,便将他轻轻推开,径直走到桌边坐下。
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姜云岫,点了点唇瓣似在暗示:“你长本事了,蒙汗药都下到了我茶水里。”
姜云岫心虚的挪开眼,苏晚疾对迷药与毒极为熟悉。他便将蒙汗药抹在唇瓣上,企图借此糊弄过去,哪知苏晚疾是狐狸变的妖精。还能先佯装中招,再用解药。
苏晚疾点了点桌子,问道:“板蓝根,几成把握?”
“治标有九成,治本七成。但是这个五感缺失,我实在没有把握。”
“治,最差不过是五感缺失,我镇北王府还养的起。”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
苏晚疾与白菘蓝一人一句,全然忘记姜云岫的存在,姜云岫却还是要在争取一番。
“明日如何?”
低沉的声音打断二人的对话,苏晚疾微微挑眉,在对上姜云岫双眸的那一刻,恍然大悟。
“明日挺好。”苏晚疾对白菘蓝道:“便定在明日吧,正好你在准备准备。”
白菘蓝想了想,确实需要多准备一番:“如此便定在明日,我这就回去好好准备。”
白菘蓝一走,姜云岫便快步上前,手还未挨着苏晚疾,便被她拦下。
“晚晚……”姜云岫讨好的唤着。
“什么晚晚,谁是晚晚?我怎么不知还有这号人物?”
姜云岫一把抓着她的手,将人抱在怀里:“你便是晚晚。我的好晚晚。”
“我若是不来,你莫不是想就这么耗着,耗到药石难医的地步?”
“就是想等此战结束了,在医治。”
苏晚疾微恼,一拳砸在他身上:“你说的倒是轻巧,你可等得起?万一战事还未结束,你便……罢了,晦气话不说也罢。”
苏晚疾挣脱他的怀抱,一字一句说的分外认真:“你便好好治你的,若真是一辈子五感尽失那又如何?这世间听不见的,看不见的何其多?他们能好好的,你如何不能?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
“晚晚这话是越来越糙了。”姜云岫打趣着将人打横抱起来。他抱着怀中人,不禁感叹,果然是沉了许多。
“今夜就想好好看看晚晚,把晚晚的模样记一辈子,快收收你的刀子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