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裹着热浪砸在关东大赛决赛的赛场上，水泥地泛着刺眼的白光，连空气都像被烤得发黏，看台上的旗帜晃悠时都带着点蔫蔫的滞涩。观众席早被填得满满当当，各校的应援声混在一起，冰帝的灰白旗帜占了大半看台，“冰帝、冰帝” 的喊声像闷雷似的滚过来，压得人耳朵发沉。
今天，这里要决出关东地区的王者。
通道入口处，两支队伍列队入场。青学的蓝白队服清爽利落，冰帝的灰白队服带着几分冷傲，两边各有两名三年级带队，可冰帝好歹还有个二年级撑场，青学剩下的全是蹦蹦跳跳的一年级。一群 “小豆丁” 站在球场边，视线在空中撞在一起，没说话，却有无形的火花 “噼啪” 响。
“啪！”
平真龙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指节碰撞的脆响像道指令，场边的欢呼声瞬间掐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他身上，他扯着嘴角笑，语气里的傲气快溢出来：“快点开始吧，早打完我们还得去聚会。”
话音刚落，“平真龙！平真龙！” 的喊声猛地炸开来，比刚才更凶，连看台上的旗帜都晃得更急了。
“哇，这么夸张？” 菊丸赶紧往不二和真田身边凑，皱着鼻子，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声蛐蛐，“这做派是不是有些油腻了？”
忍足也推了推眼镜凑过来，语气里带着点回忆的无奈：“我之前在冰帝试学的时候，也就迹部家那大少爷爱搞排场，但人家至少有格调，哪像平真这样……” 他没说完，却把 “浮夸” 两个字藏进了语气里。
不二将视线转向真田，用含笑的眼神询问他对于老熟人的看法。
老实的真田绷着脸，诚实地开口：“越来越令人讨厌了！”
他们几人同班同学，天天朝夕相处的，彼此的事情基本都互相了解。所以听到真田这么说，忍足跟菊丸都同情地拍了拍真田的肩膀，然后两人默契地开口鼓励：“加油，打爆他！！”
真田无语地瞥了他俩一眼，嘴角抽了抽 —— 连对阵名单都没出来，这鼓励来得也太早了。
……
首先进行的是双打二的比赛。青学派的是部长大和佑大与三年级学长镜则，对手是冰帝的铃木一郎（三年级）和北园健太（二年级）。对其他人来说，这俩是半决赛没露过面的新面孔，但对于大和来说却是熟悉的对手。
当时看到半决赛冰帝的双打全是是一年级的时候，大和就猜到这次决赛的双打二肯定会换成去年碰过面的双打强势组合。他主动把自己放去双打二，就是想先拿一分稳住气势，不然被冰帝的啦啦队声浪压着，后面的比赛更难打。
大和与镜则踏上场地时，没说多余的话，只是掌心对掌心击了下，眼神碰了一秒，就把 “稳节奏、打落点” 的战术传明白了。
比赛果然打得沉稳又胶着。冰帝的铃木一郎攻势猛，球砸在地上能弹起老高，北园健太也跟得紧，网前截击又快又狠。可大和的控球像长了眼睛，球总擦着边线落地，铃木扑过去时只够到一缕风；镜则的防守更像块移动的盾牌，不管对手的重扣多凶，他总能及时挡在前面，球拍轻轻一卸力，就把球送回冰帝半场的空当。
最终，大和与镜则以 6-4 拿下比赛，有惊无险地为青学拔了头筹。裁判宣布结果时，两人只是平静地走向网前，和对手握了握手。
没有欢呼，却比欢呼更有力量。这场胜利像颗定心丸，不仅稳住了青学的军心，更让所有人看见：青学的底气不只是耀眼的一年级，这些快要毕业的学长，依旧是队伍最稳的靠山。
双打二的胜利让青学阵营的气氛轻松了不少，菊丸还蹦着跟不二击了个掌，刚落地，广播就响了：“接下来进行双打一比赛，青学忍足侑士、菊丸英二，对阵冰帝迹部紫藤、高桥健！”
忍足和菊丸刚热完身，擦着汗就往场里走。忍足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对手，先落在高桥健身上——那家伙身材结实，肩背绷得直，表情严肃得像块石头，一看就是严阵以待；再看向高桥身边的迹部紫藤，瞬间愣了下。
迹部紫藤还戴着那个黑色口罩，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眼尾泛着点红。他走得很慢，脚步挪动地时候膝盖会微屈，显然腿伤还没好利索，眼神垂着，像还没从什么不适里缓过来，跟旁边战意十足的高桥比，显得格格不入。
场边的不二撑着栏杆，手指轻轻敲了敲，冰蓝色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冰帝是怎么同意让他上双打一的。但是不得不佩服，身残志坚啊。
“比赛开始！青学忍足发球局！”
忍足迅速收回注意力，抛球、挥拍，动作干脆利落。球擦着边线飞过去，角度刁钻得让高桥都得踉跄着去接。菊丸像只灵活的灵猫，在网前蹦来蹦去，忍足在后场用底线球把对手调动得团团转，菊丸瞅准机会就上，一记漂亮的截击得分。
高桥健虽然实力不俗，回球力量十足，但迹部紫藤的移动明显慢半拍，反应也显得迟钝，屡屡成为青学攻击的突破口。
“Game，青学，1-0！”
轻松保发。忍足和菊丸击掌相庆，势头正盛。
可随着比赛推进，忍足渐渐觉得不对了。迹部紫藤的移动还是慢半拍，基本不参与网前对抗，大多时候就站在半场，像个游离在外的影子。可那双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却像浸了水的棉线，死死黏在他身上。
那眼神太复杂了：有怯意，像怕被他发现似的，偶尔对上视线就赶紧躲开；有脆弱，眼尾泛红，看他的时候总带着点委屈，像受了伤的小动物；还有点说不出的祈求，仿佛在无声地说 “慢一点”“别那么凶”。忍足甚至看见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队服下摆，指节泛白，显然忍得难受。
忍足侑士表面上对此视若无睹。他紧抿着嘴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告诉自己要将注意力集中在球的线路上，专注于与菊丸的配合。然而，人心哪能像机器一样说收就收？
一次高桥回球偏高，忍足明明瞅准了机会，准备一记重扣得分。可挥拍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迹部紫藤往后退了半步，膝盖晃了晃，差点没站稳。那瞬间，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个荒唐的念头：“他会不会被球砸到？” 手腕下意识松了半分，球拍没吃住力，球砸在网带上，弹回去落在了青学半场。
“哎？” 菊丸跳着跑过来，红发晃了晃，眼里满是困惑，“忍足你怎么不扣啊？刚才那球多好的机会！” 他没质疑，只是纯粹担心，声音压得低低的。
忍足攥了攥球拍，喉结动了动：“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可下次来得很快。又一次，忍足在后场打出一记大角度的斜线球，高桥扑过去勉强回过来，球飞得又高又慢，正好落在迹部紫藤面前。忍足本来可以冲上去截击，可他看见迹部紫藤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慌乱，脚步往后缩了缩，像怕极了他冲过来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脚步慢了半拍，等他跑过去时，球已经落地了。
高桥趁机补了一记回球，得分。
场边的真田皱紧了眉，低声跟不二说：“忍足有点不对劲。” 语气里带着点急，拳头攥得更紧。不二没说话，只是盯着迹部紫藤的方向，手指轻轻敲着栏杆。
青学依旧凭着整体实力领先，可得分的进程明显慢了下来。原本行云流水的配合，开始出现不该有的停顿；忍足的击球，也少了之前的果断，多了几分犹豫。那种滞涩感像团雾，慢慢缠在青学的半场，更缠在忍足的心头。他知道自己不该被影响，可每次瞥见迹部紫藤那双泛红的眼睛，听见他偶尔压抑的轻咳，脑子里就忍不住冒出来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他会不会疼？”“是不是该让着点？”“万一他又站不稳怎么办？”
菊丸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没再追问，只是在每一次失分后，都用力拍忍足的肩膀，用笑容掩饰担忧：“没事！我们继续！下一分肯定拿下来！” 可他心里也犯嘀咕：忍足到底怎么了？怎么总像在走神？
冰帝的高桥显然也看出了端倪，开始有意把球往迹部紫藤那边送，故意让忍足陷入两难。忍足咬着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可那道黏在身上的视线，像根细针，时不时扎他一下，让他没法彻底投入。
赛场的风裹着热浪吹过来，忍足额角的汗流进衣领里，有点痒，却没心思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