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君玄澈的书房内。
阳光透过窗纸,照亮了空气中细微的尘埃。
“剑影。”
“属下在。”
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房间阴影处,无声行礼。
“今日宫中,父皇对楚小姐格外关注,尤其询问了她包扎伤口之事。”
君玄澈开门见山,声音压得很低,“你去查两件事。”
“殿下请吩咐。”
“第一,细查楚小姐离京前往北域之前,所有可能接触到的书籍,尤其是医书、杂记、地方志乃至......兵书战策之类,看看是否有异常。注意不要打草惊蛇的同时,任何细微的线索都不要放过。”
“第二。”
君玄澈眸光转冷。
“暗中加派人手,盯紧端凝苑四周,绝不能让任何可疑之人靠近。若有宫中之眼,也需立刻察觉并报我。楚小姐身份特殊,再加上她知晓北域太多事情,难保不会有人借此生事。”
君玄澈轻叹一口气,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必须知道楚卿鸢身上那份不合常理的“懂得”从何而来,这既是解开父皇疑虑的关键,也是保护她的前提。
同时,他也必须确保在她的秘密被彻底弄清之前,她绝对安全。
“属下明白。”
剑影领命,没有多余一个字,身影一晃,便已消失在书房内,仿佛从未出现过。
书房内,午后的阳光显得有些静谧。
君玄澈走到书案后,却没有坐下,只是负手望着窗外楚卿鸢院落的方向,眉宇间锁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
阳光照亮他半张脸,另一侧却隐在阴影之中。
......
御书房内堆积如山的奏折终于批阅完毕。
昭和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看了眼窗外,夕阳已将天边染上橘红。
“什么时辰了?”
他随口问道。
侍奉一旁的吴越连忙躬身回答:“回皇上,申时末了。”
昭和帝沉吟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起身道。
“摆驾长春宫。今日得了些新进的雨前龙井,给丽妃送些去,她也爱品茶。”
“嗻。”
......
长春宫内,暖香融融。
得知昭和帝要来,丽贵妃并未像寻常妃嫔那般盛装打扮迎接圣驾,而是只穿着一身藕荷色绣折枝玉兰的常服,墨发松松绾起,斜插一支碧玉簪,不紧不慢地坐在窗下的绣架前,就着最后的天光细细刺着绣品,侧颜温婉,姿态娴静。
直到听得宫人通传“皇上驾到”,丽贵妃这才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针线,起身迎驾,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柔和。
“臣妾参见皇上。”
丽贵妃盈盈拜下,声音软糯。
“爱妃不必多礼。”
昭和帝上前虚扶起丽贵妃,目光落在窗前的绣架上。
“又在绣什么?天色暗了,仔细伤了眼睛。”
“不过是闲着无事,绣些小玩意儿罢了。皇上今日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政务可都忙完了?”
丽贵妃起身,自然地挽住昭和帝的手臂,引他到榻上坐下,亲自接过荣锦奉上的茶,试了试温度才递给他,一举一动体贴入微。
“嗯,刚忙完。得了些好茶,想着你喜欢,便给你送来。”
昭和帝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目光随意地扫过殿内,似是闲谈般说道,“今日朕见了永宁侯家的那个丫头,楚卿鸢。”
丽贵妃斟茶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抬起眼,眸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笑意。
“哦?臣妾也听说了,楚二小姐刚从北域立了大功回来。皇上瞧着,那丫头如何?可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
丽贵妃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随口接话,关心一下京中新晋的风云人物。
昭和帝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确实与传闻中大不相同。模样生得标致,言行举止也还算得体,更难得的是有胆有识,心怀百姓。澈儿此番在北域,也多亏了她从旁协助。”
昭和帝简单评价了几句,并未提及自己心中的疑虑。
丽贵妃掩唇轻笑,眼波流转:“能得皇上如此夸赞,看来真是个极好的姑娘了。只是......”
丽贵妃话锋微转,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回忆之色。
“臣妾恍惚记得,这楚二小姐从前......似乎并不是这般性子?早些时候宫宴上见过几回,性子爽快了些,仿佛......仿佛还对晟儿那孩子,颇为痴迷?”
丽贵妃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趣事,带着几分打趣的口吻,目光却细细观察着昭和帝的反应。
“听说还闹出过些不大不小的笑话呢。这才过了多久,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莫不是去北域历练一番,竟有如此奇效?”
丽贵妃看似无心的话语听起来像是感慨,实则却是在不动声色地提醒皇帝楚卿鸢过去的“不堪”和如今变化的“突兀”。
昭和帝闻言,眸光微不可察地沉了沉,但面上依旧淡然。
“环境催人长大,经历些事情,心性有所改变也是常理。北域之行艰苦,楚家二小姐,能坚持下来并有所作为,足见其心志坚韧,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
丽贵妃见皇帝似乎并未对楚卿鸢的过去产生太多反感,心思电转,脸上笑容愈发温婉动人。
“皇上说的是。经历磨难方能成才,这般看来,楚二小姐倒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了。”
丽贵妃轻轻依偎近些,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为人母的期盼与小心试探。
“皇上,您也知道,晟儿那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东宫至今空虚,总非长久之计。臣妾瞧着,这楚二小姐家世清白,父亲是手握重兵的永宁侯,如今她自己又得了这般名声,若品行确实如皇上所说般出众......臣妾想着,不如寻个机会见见她,若真是个端庄贤淑、能担大任的,可否…......可否请皇上考虑,为晟儿聘此佳妇?如此一来,既成全了一桩美事,也能让永宁侯更加尽心为国效力,岂不是两全其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