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设在皇宫御花园的千秋殿。张玄心穿着一身崭新的五品官袍,怀里揣着那颗“定神丹”,手里提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大箱子(里面是他和周一的“心血结晶”),跟在引路太监身后,感觉自己像是去刑场赴死。
一路上,但见张灯结彩,宫女太监穿梭如织,各种珍馐美味、奇珍异宝被源源不断送入殿中。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个个衣着光鲜,谈笑风生,空气中弥漫着奢华与喜庆的气息。
张玄心这身官袍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不起眼,再加上他手里那个土里土气的大箱子,引得不少好奇的目光。有人认出他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屁股侠”张玄心,更是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看好戏的意味。
“瞧,那就是张玄心?”
“听说他今天要表演节目?”
“噗……他能表演什么?现场演示屁股接暗器?”
“小声点!不过……还真有点期待呢!”
张玄心听着周围的议论,脸黑得像锅底,只能假装听不见,心里把皇帝和监正吐槽了一万遍。
他被安排在偏殿等候,节目排得比较靠后。前面是宫廷乐师的丝竹演奏、舞姬的曼妙舞蹈、还有几个杂耍艺人的传统戏法,虽然精彩,但中规中矩,席间宾客反应平平,太后似乎也只是礼貌性地微笑。
张玄心躲在帷幕后面,偷偷观察着端坐在上首凤椅上的太后。那是一位看起来慈眉善目、但眼神深邃、不怒自威的老妇人。旁边坐着皇帝和皇后,再下首是各位皇子公主,灵溪公主正冲他这边挤眉弄眼,一副“我看好你哦”的表情,让张玄心压力更大。
终于,轮到他的节目了。
司礼太监尖着嗓子唱喏:“下一个节目,司天监格物部郎中张玄心,献上——‘祥瑞献寿’!”
殿内顿时安静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帷幕入口。司天监的人表演节目?还是祥瑞?这可新鲜了!
张玄心深吸一口气,吞下那颗“定神丹”(感觉没啥用),提着箱子,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来到大殿中央,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其中几道特别锐利的,来自三皇子和一些不认识但眼神不善的官员。
他定了定神,将箱子放在地上,对着上首躬身行礼:“微臣司天监张玄心,恭祝太后娘娘凤体安康,福寿绵长!特准备此‘祥瑞’,为娘娘寿辰添彩!”
太后微微颔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张爱卿有心了,开始吧。”
“是!”
张玄心掀开黑布,露出了里面的“装置”。那是一个用竹子、纸张、磁石、萤石粉等材料拼凑起来的、看起来有点……简陋甚至滑稽的台子,上面还摆着几个涂得花花绿绿的木偶和一个小型的水晶球。
殿内顿时响起一阵压抑的嗤笑声。这玩意儿……能叫祥瑞?看起来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三皇子更是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张郎中,你这‘祥瑞’,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张玄心老脸一红,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强作镇定,开始按照和周一夜里排练了无数次的流程操作。
他先是用火折子点燃了台子下方一个特制的小炭炉(用来加热产生水蒸气),然后假装念动咒语(其实是背了一段《星辰引窍法》的口诀糊弄人),双手在台子上方虚按。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星辉引路,祥瑞降临!”
随着他故作高深的吟唱(内心尴尬得脚趾抠地),周一在幕后(通过一个简陋的拉线机关)启动了第一个效果!
只见台子上方,预先撒好的萤石粉和磷粉混合物被微弱的热气流吹动,在昏暗的灯光下,竟然真的闪烁起了点点微弱的、如同星辉般的光芒!虽然持续时间很短,亮度也不高,但在刻意营造的氛围下,倒也勉强有了点“星辉降临”的感觉。
“咦?好像有点意思?”席间有人小声嘀咕。
太后也微微前倾了身子,似乎被这新奇的小把戏吸引了一下。
张玄心见状,信心稍微回来了一点。他赶紧进行下一步,操控隐藏在台子下面的磁石(用细线远程控制),让那个涂成金色、代表“寿桃”的木偶,晃晃悠悠地……漂浮了起来!虽然飘得不高,还有点抖,但确实是离地了!
“寿桃浮空!祥瑞之兆啊!”张玄心赶紧给自己加戏,大声说道。
这下,连一些原本不屑的官员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这个世界,能让物体凭空悬浮,可不是常见的手段!
然而,乐极生悲。
就在张玄心准备进行最关键的一步——让水晶球发光并模拟“凤鸣”(用哨子)时,意外发生了!
那只被他暂时关在箱子角落里、本来应该老老实实待着的小灰,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了出来,似乎被台上那个晃晃悠悠的“寿桃”吸引了!它以为是新的玩具或者好吃的,一个空间跳跃,嗖地一下出现在台子上,伸出小爪子就去扒拉那个“寿桃”!
“卧槽!别动!”张玄心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脱口而出!
但已经晚了!小灰的爪子碰到了操控“寿桃”悬浮的细线!
啪!
细线断裂!那个“寿桃”木偶失去控制,直接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下面那个加热的小炭炉上!
嘭!
炭炉被打翻,里面的炭火滚落出来,点燃了旁边用来制造烟雾(水蒸气)的湿布和纸张!
呼啦!
一小簇火苗猛地窜了起来!虽然不大,但在庄严肃穆的寿宴上,显得格外刺眼!
“走水了?!”
“保护太后!保护陛下!”
席间顿时一阵骚动!侍卫们立刻冲了上来!
张玄心脑子一片空白!完了!全完了!表演砸锅不说,还差点在太后寿宴上纵火!这罪名够他掉十次脑袋了!
他手忙脚乱地想扑灭火苗,结果动作太大,又撞倒了旁边那个装着荧光粉的盒子!
哗啦!
荧光粉撒了一地,被尚未完全熄灭的火星一燎,发出了更加刺眼的光芒和一股难闻的气味!
场面彻底失控!浓烟(虽然很小)、怪味、四处乱窜的银灰色小兽(小灰见闯了祸,吓得在台上乱跳)、还有呆若木鸡、一脸绝望的张玄心……
“噗嗤……”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整个千秋殿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哈哈哈!这就是祥瑞?火灾祥瑞吗?”
“那只小兽是来助兴的还是来拆台的?”
“张郎中这节目……果然别出心裁!哈哈哈!”
连一向严肃的皇帝,看着台上那个狼狈不堪、试图抓住到处乱跳的小兽的臣子,都忍不住嘴角上扬,无奈地摇了摇头。
太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指着台上对皇帝说:“皇帝啊……这位张爱卿……可真是个妙人!哀家……哀家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张玄心听着满堂的哄笑,看着太后不仅没生气反而笑得很开心,整个人都懵了。这……这算因祸得福?
最终,在侍卫的帮助下,小火苗被扑灭,小灰也被逮住(暂时关回箱子)。但张玄心的“祥瑞”节目,毫无疑问地以一场闹剧收场。
他灰头土脸地站在大殿中央,接受着全场目光的洗礼,恨不得再次施展土遁术钻到地底下去。
司礼太监忍着笑,高声宣布节目结束。
张玄心如蒙大赦,赶紧行礼,提着那个还在晃动(小灰在里面挣扎)的箱子,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他以为自己完蛋了,等着被治罪。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皇帝身边的大总管笑眯眯地过来传旨:“张郎中,陛下有旨,你今日节目……别具一格,深得太后欢心!特赏赐锦缎十匹,黄金百两!望你……再接再厉?”
张玄心:“……”
这赏赐……他怎么听着那么不是滋味呢?
他的“祥瑞献寿”,最终以“笑”果惊人、赏赐丰厚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只是他“屁股侠”之后,恐怕又要多一个“纵火犯”或者“搞笑艺人”的绰号了。
他的官场生涯,真是……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