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独光只是维持着那温和而疏离的笑容,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前辈,真的该休息了。有些回忆,留在心里自己品味就好。况且,”
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二楼泷川卧室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带着一种深切的体贴.
“莲莲她,并不太愿意回首那段时光。我若在此说得太多,于她而言,并非好事。”
这句话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破了孟婆高涨的好奇心气球。
她瞬间哑火,是了,泷川方才那避之不及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段过往于沈独光或许是心底最珍贵的瑰宝,但于泷川,或许缠绕着太多国仇家恨,身不由己和最终惨烈的生离死别,是沉重到不愿轻易触碰的伤疤。
沈独光见她沉默,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用意,微微颔首。
“晚辈先行告退,前辈也早些安歇吧。”
说完,不再给孟婆任何纠缠的机会,转身便朝着楼梯走去,步伐沉稳,没有一丝留恋。
留下孟婆,独自在寂静的客厅里凌乱。
光晕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充分体现着其主人内心的抓狂和无奈。
“啊啊啊,怎么这样啊!”孟婆几乎要在镜子里跺脚。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提起话头勾得人心痒难耐,结果说到最关键的地方就喊停,‘那是一个春日’,多么美好的开头,这分明就是传奇佳话的开端,后面呢?坎坷呢?深情呢?怎么可以就这么断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误入了遍地熟瓜的瓜田,每一个瓜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眼看着就要啃到最甜的部分了,结果种瓜人笑眯眯地过来把瓜全都抱走了。
只留下她这只猹,在原地急得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却连一口瓜瓤都再尝不到。
“越国贡女和吴宫宗室子,这身份差距,这环境险恶,他们后来到底是怎么偷偷摸摸,啊不是,是怎么暗通款曲,啊也不对,是怎么互生情愫,私定终身的?”
孟婆在有限的镜面空间里焦躁地转着圈,脑补了无数种可能的情节。
月下私会、诗词传情、危机中的相互扶持、身份暴露时的惊心动魄
越是脑补,就越是心痒。
“怪不得泷川对‘西施’那么反感,她的人生岂是‘西施’二字所能概括的?那里面藏着一个公子慎,藏着一份不被历史记载的深情啊。”
孟婆喃喃自语,忽然又觉得无比惋惜,
“可偏偏,两个当事人,一个不愿提,一个不肯说,这岂不是要急死我。”
她幽怨地望着空荡荡的楼梯口,又望了望二楼那两扇紧闭的房门。
一股巨大的、无处安放的八卦热情被硬生生憋在心里,简直比熬糊了一锅孟婆汤还要让她难受。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孟婆的闪烁着一丝不甘心的光芒。
“沈独光这里问不出,泷川那里不敢问,总还有别人,那个郑女,对,明天,明天我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她去。”
这么一想,孟婆才感觉那股无处发泄的抓狂感稍稍平息了一点,但心底那份对“春日初遇”之后故事的强烈渴望,却如同埋下的火种,越烧越旺,注定要让她今夜难以“安歇”了。
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的叹息,幽幽地回荡在已然恢复寂静的客厅里。
今夜,吃瓜猹,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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