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姬灵儿的脸颊，瞬间血色褪尽，涨成一片羞愤的通红。
她连连后退，脚步踉跄，差点被地上的地毯绊倒。
“皇姐……”
她的嘴唇哆嗦着：
“这……这成何体统……于理不合……”
她语无伦次，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词。
理法。
体统。
这是她从小到大，被无数教习嬷嬷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她是公主，是金枝玉叶，是天潢贵胄。
她的身体，比她的命还要珍贵。
可现在，她最敬爱、最崇拜的皇姐，却用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口吻，命令她……命令她去做那种……那种只有青楼女子才会做的事情！
“理？”
姬凝霜重复着这个字，脸上浮现出一抹怪诞的，近乎癫狂的自嘲。
她逼近一步。
身上尚未完全熄灭的金色凤炎，灼得空气都扭曲起来，将她的影子在地上拉扯得如同鬼魅。
“他若死了，朕要这理法何用！”
“朕要这大夏的江山，又有何用！”
“你们剩下姐妹们，有谁能坐上帝王之位？”
“他死了，就是我命不久矣！”
轰！
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姬灵儿的心上。
她彻底呆住了。
皇姐……疯了。
为了一个侍女……不，一个男宠，她连江山都不要了？
这怎么可能！
这还是那个杀伐果断，以天下为棋盘，视众生为蝼蚁的大夏女帝吗？
姬灵儿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姬凝霜没有再嘶吼。
她就那么近地，站在姬灵儿的面前，那双燃烧着血焰的凤眸，死死地钉在自己妹妹那张写满了惊恐与茫然的脸上。
殿内的气氛，令人窒息。
许久。
姬凝霜的口吻，变了。
不再是君王的命令，不再是疯子的咆哮。
而是一种……一种贴着耳边低语的，致命的诱惑。
“灵儿。”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
姬灵儿身体一颤。
“朕知道，你心悦于他。”
一句话，在姬灵儿的脑海中炸开。
所有少女的心事，在这一瞬间，被扒得干干净净，赤裸地暴露在自己皇姐的面前。
她的脸，白了。
“我……我没有……”她下意识地否认，可那孱弱的辩解，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姬凝霜没有理会她的否认。
她只是伸出手，用那只已经不再燃烧火焰，却依旧滚烫的手，轻轻抚过姬灵儿冰凉的脸颊。
这个动作，本该是亲昵的。
此刻，却让姬灵儿从头到脚，都在发麻。
“你不用骗朕。”
“从你第一次在御花园见到他，从你变着法子往凤仪殿跑开始，朕就知道了。”
“你喜欢他看你时含笑的模样，喜欢他给你讲那些闻所未闻的笑话，喜欢他递给你糖葫芦时，指尖不经意的触碰。”
姬凝霜的每一句话，精准地扎在姬灵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她将姬灵儿那点小心思，剖析得淋漓尽致。
姬灵儿的防线，彻底溃败。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是啊。
她喜欢。
她喜欢那个叫“苏月”的姐姐。
喜欢到，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都会心跳加速。
喜欢到，只是为了能多见他一面，她愿意天天来凤仪殿，忍受皇姐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现在。”
姬凝霜的手，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到她的脖颈。
那滚烫的温度，让姬灵儿的呼吸都停滞了。
“这是你唯一能救他的机会。”
“也是……你唯一能得到他的机会。”
姬凝霜的唇角，牵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那是一种，魔鬼许诺时的表情。
“灵儿，看着朕。”
姬灵儿被迫抬起头，对上那双血红的凤眸。
“办好此事。”
“朕许你，日后可与他自由来往。”
姬凝霜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宫里宫外，天南海北，只要你想见他，随时都可以。”
“朕甚至可以……”
她又停住了。
那未尽之言的暗示，像是一枚投入湖中的巨石，在姬灵儿的心湖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甚至可以……什么？
赐婚吗？
让她做他的妻？
可他现在不男不女啊！
这个念头，劈开了姬灵儿脑中的所有混沌，所有羞耻，所有理法。
她呆呆地看着姬凝霜。
这是命令。
是交易。
更是她……根本无法抗拒的诱惑。
一边，是名节、是体统、是冰冷的道德枷锁。
另一边，是她心心念念之人的性命，是皇姐亲口许诺的，一个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未来。
她该怎么选？
她还能怎么选？
姬灵儿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了那张宽大的龙床。
飘向了那个浑身乌黑，生死不知的人。
他的脸，已经开始浮现出死气。
那张曾经会对她温柔微笑的唇，此刻青紫一片。
那双曾经会盛满星光的眼，此刻紧紧闭合。
他就要死了。
那个会偷偷给她塞糖吃，会夸她宫装好看，会把她惹哭了又笨拙地哄她的阿月姐姐，就要死了。
而救他的方法，就在眼前。
代价，是她的身体，她的清白。
值得吗？
姬灵儿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今天，她因为所谓的“理法”和“体统”，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她会后悔一辈子。
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皇姐……”
姬灵儿的哭声，渐渐停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杂着绝望、悲伤与决然的惨笑。
“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真的……会把他给我？”
“君无戏言”姬凝霜吐出四个字，斩钉截铁。
“朕……就把他赏给你。”
轰！
这几个字，像是一道圣旨，更像是一剂最猛烈的阳药，狠狠地砸进了姬灵儿的脑海里。
她整个人都懵了。
赏……赏给她？
皇姐要把月月姐姐……赏给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在一瞬间的停滞之后，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跳动起来。
砰！砰！砰！
像是要从喉咙里直接蹦出来！
所有的羞耻，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犹豫，在这一刻，被这股狂喜与不敢置信，冲刷得干干净净。
那可是苏月啊！
是她放在心尖尖上，连做梦都想多看一眼的人！
皇姐竟然……竟然许诺，要把他给她？
这不再是交易。
这是恩赐！
是她梦寐以求，却连想都不敢想的，天大的恩赐！
姬灵儿抬起头，那双早已被泪水模糊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姬凝霜那孤高而决绝的背影。
她知道，皇姐从不骗人。
尤其是，以帝王之名许下的诺言。
一言九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