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庐,我端着砂锅推开病房门。何雨墨正靠在床头削苹果,刀刃稳当得不见丝毫颤抖。
“江老板!”许夏跳起来接锅盖,“好香!是后山的灵泉鱼?”
我掀开盖子,乳白色的鱼汤冒着热气:“加了当归枸杞...专治某人挑食。”
何雨墨耳根微红,舀汤的手稳稳当当。鱼汤入喉时,他忽然愣住:“这味道...像我妈以前熬的。”
许夏趁机往他碗里夹菜:“那多喝点!你看你瘦得锁骨能养鱼了!”
窗外传来施工队的吆喝声——百草宗的山门正在封顶。
何雨墨望着远山突然说:“明天...我去种花。”
许夏的筷子“啪嗒”掉桌上:“你手才刚好!”
“种花又不费劲。”他舒展五指,阳光在指缝流转,“总不能老吃白食。”
我笑着递过花种袋:“东边坡地留给你们了...种满月季就行。”
许夏突然抢过种子:“我跟他一起种!免得这傻子又累趴下。”
晚风送来桃林香气时,我们围坐喝鱼汤。何雨墨忽然轻声说:“等花开了...我给许夏编个花冠。”
“哟!”我挑眉,“医学院高材生改行当园丁了?”
他低头笑,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影:“拿手术刀的手...种花应该不难。”
何雨墨的指尖划过钢琴键时,露水正从窗台玫瑰花瓣滚落。
许夏端着药碗愣在门口,瓷勺“哐当”砸在地上。
“你...”她声音发颤,“能弹了?”
何雨墨手腕轻转,肖邦的夜曲流泻而出。
音符跳跃在晨光里,他消瘦的脊背挺得笔直:“音准吗?三年没调琴了。”
许夏突然冲过去搂住他脖子,药汁泼了满身。
她破锣嗓子哼起走调的主旋律,眼泪蹭在他衬衫领口。
“难听死了...”何雨墨轻笑,手指却没停,“比当年演唱会还跑调。”
窗外,新栽的月季丛摇曳生姿。许夏把脸埋在他肩窝:“早知道种地能治嗓子...我该早点来桃花村。”
何雨墨突然弹起她成名曲的前奏。许夏跟着唱了两句,突然愣住——高音部分不再撕裂般刺痛。
“江老板的润喉糖...”她摸着自己脖子,“真神了。”
日头升高时,琴声惊飞了觅食的山雀。何雨墨停下演奏,转身握住她的手:“许夏,我手好了...”
“嗯。”她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薄茧,“我的嗓子也好了。”
“所以...”他从琴凳下摸出个丝绒盒,“要不要...把三年前的演唱会补完?”
盒子里是枚草编戒指,沾着泥土和药香。许夏突然笑出声:“何医生...你当年送钻戒,现在送草环?”
“钻石会磨损。”何雨墨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这枚...能随药草生长。”
施工队的夯歌从山腰传来,百草宗的匾额正在悬挂。
许夏忽然说:“等宗门建好...我们在药田办音乐会吧?”
“好。”何雨墨指尖重新落在琴键,“你唱...我弹...”
“还有,”他抬头看她,“种一辈子药草。”
好,我都答应你!
清晨,何雨墨的锄头就磕上了山石。
姜悦拎着药篮路过,看见他满手泥笑出声:“何医生改行当农民了?”
“总比某人强。”何雨墨抹了把汗,指向远处,“你家溪风刨地的架势...像在挖祖坟。”
山坳里,溪风银发沾着草屑,道袍下摆掖在腰带上,正用桃木剑撬石头。
姜悦挑眉:“总比某些人强...种个地还要戴手术手套。”
溪风闻声抬头,木剑尖挑着条蚯蚓:“悦儿,这玩意儿能入药么?”
“喂鸡倒是大补!”何雨墨扔过个番茄,“你俩打情骂俏能换个地儿吗?”
日头升高时,四人聚在田埂分水喝。
溪风突然用冰符冻了壶山泉,姜悦抢过水囊瞪他:“显摆什么法术!”
许夏小跑着送来饭盒,看见何雨墨手套上的破洞直跺脚:“才好就逞能!”
“总比某人强...”何雨墨朝溪风抬下巴,“道侣刨地他乘凉。”
溪风正给姜悦扇风,闻言甩出张寒冰符。
何雨墨的草帽瞬间挂满霜花,许夏笑倒在她怀里。
“幼稚!”姜悦踢开冰碴,却把水囊递回溪风手里,“下午种止血藤...你负责布雨阵。”
溪风指尖凝出云团:“成...但晚上得陪我双修补灵力。”
何雨墨被水呛得直咳,许夏红着脸拧他耳朵。
我扛着锄头上了后山。
结果老远就听见嬉闹声——
何雨墨和溪风正用锄头比剑招,姜悦和许夏坐在田埂上穿花环。
“上班时间摸鱼?”我踹翻旁边的水桶,“赵家弟子都种完三亩地了!”
四人瞬间僵住。溪风桃木剑上挑着的草帽“啪嗒”掉进泥坑,何雨墨的手术手套还勾在许夏的发簪上。
“江老板...”姜悦举起编一半的花环,“我们在研究授粉...”
“研究到搂搂抱抱?”我指向山下,“瞧见没?赵家小子们连厕所都端着盆栽上!”
山脚梯田里,赵家子弟正排队传秧苗,动作整齐得像流水线。有个小伙弯腰时,道袍后襟露出“外卖骑手”的工牌。
“看看人家!”我拍响铁锹,“再看看你们!蜜蜂都比你们勤快!”
蜂箱那边传来“嗡嗡”抗议声。蜂王撞着箱壁震翅:“周扒皮!我们凌晨三点就上工了!”
我朝蜂箱扔了把白糖:“闭嘴!苏卿雪工作室催花蜜都催到祖坟冒青烟了!”
溪风突然并指念诀,云层落下甘霖。
赵家子弟齐声欢呼,有个少年不小心用御剑术撒化肥,药粉精准落进每株苗根。
“...作弊。”何雨墨嘀咕。
“有本事你也作弊啊!”我踢他屁股,“今天种不完这片花田,全给我喝西北风!”
日头升高时,场面终于像话了。
溪风布雨,何雨墨育苗,姜悦用银针催熟,许夏...许夏在给累瘫的赵家小弟们发润喉糖。
蜂王突然飞到我耳边:“江扒皮,新采的荔枝蜜...分你半斤换白糖?”
傍晚时分,花田终于铺满山坡。
我蹲下检查花苞,却听见泥土下传来赵家小弟的鼾声——好家伙,把自己当种子埋了!
“收工!”我吹响哨子,“明天...种灵谷!”
四人瘫在花丛里哀嚎。而蜂箱上,蜂王正用蜂蜡刻字:今日工时14小时,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