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上空荡荡的，连辆车子的影子都瞧不见。远处的风声卷着残叶呼呼作响，林婉晴的声音像是被风撕成了碎片，飘到陆赞耳朵里时，他几乎以为是幻听。
他皱着眉，一脸懵地看向林婉晴，迟疑着开口：“你说什么？”
林婉晴望着眼前这半大孩子。陆赞是陆男子一手带大的，性子本就古怪又执拗，此刻浑身像扎了刺似的，透着股拒人千里的戒备，仿佛外界所有的温暖都是毒药。她转头看了看怀里的叶梓轩，小家伙睡得安稳，小眉头却还微微皱着。
林婉晴一手抱着叶梓轩，另一只沾着血的手朝陆赞伸过去，声音轻却清晰：“我们认识一下，我是你妈。”
陆赞的目光死死钉在她带血的手掌上，像是看见什么脏东西。他嗤笑一声，语气里全是讽刺：“什么妈？后妈？”
难不成是自己刚才想救她——虽然没成功——这女人就感动了，想收他当儿子？一开始心里那点莫名的暖意瞬间凉透。他陆赞是缺个妈，但绝不抢别人的！
他往后退了半步，下巴抬得老高：“我用不着谁可怜，滚！叶君临又不在这儿，你演哪出呢？”
林婉晴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警惕心重得像只受惊的小兽。她刚想解释，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婉晴！别怕，我来救你了！”
叶清禾一阵风似的从越野车上蹦下来，看见地上的尸体和林婉晴手上的血，眼睛瞬间瞪圆：“我去！这怎么回事？我哥呢？”
“谁？”林婉晴没反应过来。
“救你的英雄啊！”叶清禾扫了眼尸体，又瞅瞅陆赞，“你可别告诉我，这俩人是你杀的？”
“不是。”林婉晴哭笑不得，“他们是自杀的。”
叶清禾让手下检查尸体，确认是服毒自尽——被林婉晴打中心脏那人，飞出去时就吞了毒，现在也分不清是被打死的还是毒死的。叶清禾哪管这些，她几步冲到叶梓轩身边，见孩子没事，顿时把火撒到陆赞身上：“陆赞！你对梓轩做什么了？小小年纪心肠这么坏！”
陆赞抱臂冷笑，眼神像淬了冰，就是不说话。
“你哑巴了？”叶清禾更气了，“说！你妈是谁？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东西！我非得找她说道说道！”
陆赞垂眸，刚要说出“我妈早死了”，就听林婉晴淡淡开口：“你想聊什么？”
叶清禾气呼呼道：“聊他！这么小就害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不怪他。”林婉晴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叶梓轩松开的绳子——刚才动手时，她亲眼看见陆赞偷偷松了绑。
叶清禾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婉晴，我知道你心软，但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善茬！你放心，我帮你教训他，绝不让梓轩受委屈——谁让我心里只认你这个嫂子呢！”
“不用，我自己来。”林婉晴站起身。
叶清禾愣住：“你不怕我哥……”
“子不教，母之过。”林婉晴打断她，目光落在陆赞身上，一字一顿，“我是他亲妈，这事跟你没关系。”
叶清禾惊得差点跳起来，看看陆赞又看看林婉晴，下巴都快掉了：“你……你说陆赞是你儿子？”
“对。”林婉晴没碰陆赞，怕血弄脏他，只是站在他面前。
陆赞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撇嘴道：“蠢女人，说了不用你同情……”
话没说完，林婉晴突然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她眼里没了刚才的柔和，只剩不容置疑的坚定，一字一句砸进他耳朵里：
“我不是你后妈。陆赞，我是你亲妈。”
陆赞彻底懵了。
脑子里“嗡”的一声，周围的风声、叶清禾的惊呼，全都听不见了。他呆呆地看着林婉晴，像看见鬼似的——爸明明说妈早就不在了，这女人是谁？老天爷可怜他，给臆想出来的？
他喉头动了动，声音又哑又犟，带着哭腔却拼命撑着：“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爸说我妈早死了。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