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晴见惯了更难缠的病患家属，这点小事根本不往心里去。她坐在床边，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出一行字：「袁天宇可能是脑炎。」
刚要发送，屏幕突然弹出提示——「您已被管理员移出群聊」。
林婉晴眉头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盯着手机愣了两秒，随即嗤笑一声，心里想着：“这管理员倒会搞小动作。”她点开小苹果的聊天框，给叶梓轩发了条消息：“可能是脑炎，让他爸爸带医院查查。”
医者仁心，看着年仅五岁的孩子可能遭受病痛折磨，她实在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不管。至于跟那家长置气？犯不着。发完消息，她一头倒在床上，准备睡了。
幼儿园里，叶梓轩刚把林婉晴的消息念完，袁天宇的小脸蛋瞬间皱成了包子，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大声哭喊道：“呜呜呜！我得脑炎了！我是不是快死了？！”他紧紧抱着小书包，身体止不住地抽抽搭搭，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老师正给小朋友们分草莓，被这一嗓子惊得手中的草莓都掉在了地上。她手忙脚乱地蹲下来，用袖子给袁天宇擦眼泪，柔声哄道：“小天宇乖，林老师打电话给妈妈好不好？”
“我要妈妈！”袁天宇抽噎着，小手死死拽住林老师的衣角，小脸涨得通红，带着哭腔说道：“妈妈...我头好疼...真的好疼...”
林老师无奈地叹了口气，翻出家长联系表拨通了电话。她心里清楚，袁太太是出了名的急脾气，上回因为儿子被推了一把，差点把隔壁班的家长堵在走廊里理论半小时。
果然，十分钟不到，幼儿园门口就响起了刺耳的刹车声。袁太太穿着豹纹衬衫，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蹬蹬蹬”地冲了进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中透露出焦急和愤怒。看见儿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脸当场就黑了下来，大声质问道：“咋回事？被欺负了？”
“妈妈...我快死了...”袁天宇抽抽搭搭地往她怀里钻，小脑袋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带着哭腔说道：“小苹果说我得重病了...”
“哪个小苹果？！”袁太太嗓门儿瞬间拔高八度，像一头发怒的母狮子，她把林老师递来的纸巾“啪”地拍在桌上，眼神中满是怒火，大声吼道：“是不是那个总扎歪辫子的小丫头？”
林老师刚要阻拦，可袁太太人高马大，已经甩开她的手，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教室，扯着嗓子喊道：「小苹果在哪儿？！」
叶梓轩慢悠悠地站起来，眉头微拧，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定和从容。
“你跟我儿子说什么胡话呢？”袁太太双手叉腰，像一尊门神一样盯着叶梓轩就开炮，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大声吼道：“吓唬小孩好玩儿啊？赶紧道歉！”
袁天宇拽着妈妈的手，五岁的小脑袋瓜里满是问号，他实在搞不懂大人们在吵什么，只能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是吓唬...”袁天宇拽着妈妈的衣角，小脑袋直晃，带着哭腔说道：“我真头疼...妈妈，昨天疼醒三次....我是真生病了....”
“生什么病？”袁太太脸一沉，眼神中满是不屑，双手抱在胸前，大声说道：“小孩头疼发烧不是常事？每次接你回家，要去医院了头就不疼了。我们家祖祖辈辈身子骨硬朗，能得什么病？尽说胡话！”她也不是不疼儿子，实在是前几次带袁天宇去医院，每次到了医院门口，小家伙就说头不疼了。次数多了，难免怀疑是装的。不然怎么偏在幼儿园头疼，回家就没事？
袁太太指着叶梓轩，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小屁孩我不跟你计较，找你妈去！」转头又冲林老师道，「把小苹果妈妈叫到幼儿园来！今天不给我个说法，这事没完！我家袁天宇可不能在学校受欺负！」
林老师暗暗松了口气——袁太太虽然脾气暴，倒没动手打孩子，比上回那个揪着孩子耳朵骂的顾昔薇强多了。她赶紧给林婉晴打电话。
叶梓轩坐回座位，袁太太带着儿子去了林老师办公室等。
林小芸紧张得不行，小脸煞白，双手紧紧拽着叶梓轩的袖子，声音颤抖地说道：“小苹果，我听我爸说...袁天宇爸爸在道上很厉害的！”她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个割喉的动作，眼神中满是恐惧，接着说道：“得罪他们的人...会被悄悄处理掉！”
“啊？”叶梓轩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林小芸越说越害怕，缩着脖子，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刚上学时妈妈就说别惹袁天宇，刚才袁天宇妈妈那眼神太吓人了！」
其他小朋友也凑过来小声议论：
「小苹果明天不会不来上学了吧？」
我妈妈说袁叔叔养了藏獒！另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缩着脖子，眼神中满是恐惧，小声说道：“专门咬坏小孩！小苹果回家路上会不会被叼走啊？”
小苹果你别死啊！
呜呜小苹果我超喜欢你的...！
孩子们的世界单纯得很，何况小苹果这个小团宠早就是全班的心头宝。
叶梓轩被围在中间，看着眼眶都红了跟他道别的小萝卜头们，有点哭笑不得。打从出生就藏在心底的孤寂，在幼儿园这些日子里，倒不知不觉淡了不少。
林小芸急得快哭了，双手拉着叶梓轩的胳膊，带着哭腔说道：「要不...放学让我爸爸送你回家吧？我爸爸超——厉害的！」
「...不用。」叶梓轩平静地说道。
等被电话吵醒的林婉晴黑着脸赶到幼儿园时，就看见自家儿子被一群哭唧唧的小屁孩围在中间「送别」。
林婉晴：「...」
你就是小苹果妈妈？还没等她开口，袁天宇妈妈已经冲过来，手指差点戳到林婉晴脸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声吼道：群里说胡话就算了，还教唆孩子吓唬人？你看我儿子哭成什么样了！
袁天宇缩在妈妈身后，小脸涨得通红，哭得浑身发抖，看着都快抽过去了。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林婉晴皱着眉头，伸手拽住袁太太的胳膊，严肃地说道：建议你立刻带孩子去医院做检查，脑炎拖不得。
检查各屁？袁太太用力甩开她的手，眼神中满是愤怒和不屑，大声骂道：当面锣对面鼓了你还嘴硬！就是你家闺女吓唬的，我儿子才这样！脑炎？脑炎要做腰穿你知道吗？我头回听说！腰穿不是查白血病的吗？你懂不懂啊你！
林婉晴：「...」
袁天宇妈妈作势要动手，双手叉腰，眼睛死死盯着林婉晴，大声吼道：「现在！立刻！给我儿子道歉！让你闺女也道歉！说刚才都是开玩笑！」
话音刚落，袁天宇突然抱着头「哇」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