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刹那间，满场一片哗然。
这声惊呼，仿佛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连沈铭、沈倩雯、楚玉嫣都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更不用说张副院长了。此时，整个宴会厅内喧腾如鼎沸，所有人的话题都紧紧围绕着无忧丸展开。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张伯年，他眉头紧皱，带着几分质疑：“小丫头，这可不是在台上说相声逗乐子。”
沈夫人楚玉嫣仿佛突然捕捉到一丝灵感，猛地攥住林婉晴的手腕，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压低声音道：“婉晴，你有无忧丸的药方？我懂了！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二十年前，沈家大女儿沈清欢在制药界掀起的那场惊涛骇浪，在场的老一辈又有谁能忘却？那批令陈家都眼红不已的无忧丸，可不正是沈清欢的杰作？
林婉晴轻轻点头，神色笃定：“早让小悦送去药研所了，估计过几天就能量产。” 她本以为这话能让沈家扬眉吐气，一扫往日阴霾，可沈铭却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沈倩雯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毛头丫头就是沉不住气，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也敢往外说？”
林婉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位二姨自打她回到沈家，就没给过好脸色，今儿这敌意更是像淬了毒一般浓烈。
“婉晴啊，” 沈铭放缓了声调，带着几分无奈与忧虑，“当年你妈是机缘巧合才炼出五颗无忧丸，那炼制时的火候把控，药材的精准配比，十炉能成一炉都堪称祖宗保佑了。就算现在有药方，想要量产？” 他缓缓摇头，深深叹气，“谈何容易啊。”
见沈铭夫妇脸色如此难看，张副院长不禁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怎么着？瞧见陈先生有颗丹，就眼馋了？要是无忧丸谁都能炼出来，陈先生还能把它当镇店之宝供着？”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陈启铭和林默并肩走来。
陈启铭笑罢，神情显得格外松快：“那就这么定了，林先生！”
而林默却难掩失落之色 —— 看来方才的谈判并不顺利。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默默垂头走到一旁，连对这场交流会的兴致都瞬间消散。
林婉晴望向他，此刻林默眼睫低垂，往日的温和笑意已然不见，或许是心中挂念着叔叔的病情，清俊的眉眼间笼罩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怅然...... 竟无端教人有些心疼。
她自己先是一愣 —— 她向来性子冷淡，于她而言，多交一个朋友都不如多睡一会儿觉，今儿这没来由的共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晃了晃脑袋，努力将这些杂念甩出脑外。
有好事者忍不住问陈启铭：“林先生没买成那枚丹？”
陈启铭无奈地叹了口气：“林老爷子那身体状况，单靠一颗丹又能起什么作用？得每日服用一颗，慢慢调养才行。”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 无忧丸对于旁人来说，是救命的珍宝，可对于身体机能几乎衰竭的林守正而言，必须每日一枚，方能维持。
可如今世上仅存一枚，自然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了。
陈启铭又接着说道：“但林老先生的情况也不能置之不理，我已经应下，让陈悦每日去给林老先生做检查。”
这话说得漂亮，既不得罪林家，又彰显了自己的周全。
立刻有人捧场：“陈悦医生可是您最后收的关门弟子，现在能让她每日去检查的，可没几个人呐！”
“如今西医盛行，中医式微，也就陈记药堂还能撑着这中医的场面了！陈先生，听说您这儿的门诊号现在都难挂得很？”
话题突然一转，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有人赶忙挤到陈启铭跟前：“陈老，您那颗丹卖不卖？开个价！”
“我也想买颗备着！”
“卖不卖？”
人群瞬间像潮水般围涌过去，陈家一时间风头无两。陈悦扬着下巴，连耳坠都随着她的动作得意地晃动。陈启铭笑着摆了摆手：“不卖！这是最后一颗，是陈记药堂的镇堂之宝。”
“先生为这丹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陈悦抿着嘴，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每年都用古法保存，光药材成本就得十五万......”
“乖乖！难怪二十多年了还药效如初！”
“有这颗丹，陈记药堂在中医界可算是横着走了！”
......
陈启铭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被挤在角落的沈家众人，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宛如刀光。他突然提高声音，像是有意要让所有人都听见：“中医讲究的是守心，最忌讳被旁的东西迷了眼 —— 沈铭，你说是不是？”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沈铭。
“二十年前的沈家，那是何等的风光？云城谁人不知‘沈氏制药’这块金字招牌？” 陈启铭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踱步，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可这些年，你们两姐弟把心思都耗费在酒局应酬上，连制药的初心都丢得一干二净！”
沈铭的脸涨得通红，犹如熟透的猪肝，沈倩雯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印。楚玉嫣向前迈了半步，脸上依旧挂着盈盈笑意：“陈老，陈记药堂不也得卖药营生？总得有人负责经营事务吧？说起来，当年大姐主理制药时，我还听闻您亲自上门讨教过呢？”
陈启铭盯着她，长叹一声：“清欢确实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当年也就她能与我一争高下。只可惜......” 他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为了个男人私奔，白白荒废了一身本事。要是她能安安分分守着沈家，说不定也能炼出无忧丸！”
“你手里的无忧丸，就是大姐炼的！” 沈铭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起，大声吼道。
沈倩雯紧咬着牙，心中满是愤懑：当年大姐炼出五颗丹，陈启铭借口 “研究” 借走两颗。后来大姐出了事，还没来得及改良丹方，剩下三颗用在了病人身上，竟忘了讨回！如今这两颗丹倒成了陈记药堂的镇堂之宝，还被他用来打压沈家？这般行径，实在无耻！
陈启铭却只是笑而不语，神色间带着一丝得意。
陈悦皱起眉头，满脸的不以为然：“沈叔叔这话说得没凭没据。要是沈家真有能耐炼出无忧丸，这丸怎么会在我师父手里，你们反倒没有？”
“就是！沈家脸皮可真厚，竟敢抢陈家的功劳......”
“无忧丸哪有那么容易炼制？师父的两颗都是机缘巧合才炼成的。沈家要有这本事，倒是拿出来给大家瞧瞧啊？”
“沈清欢都走了二十多年了，死无对证，他们当然可以随便说。除非沈家能拿出无忧丸，否则谁会相信？”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一道清冷却坚定有力的声音缓缓响起：“谁说沈家没有无忧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