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酸菜绿光如同活物般蠕动,冰冷的【结论:结局是开始的肥料。故事,永不终结。】下方,光标疯狂闪烁,频率快得几乎连成一片惨绿的光带。绿光透过指尖那滴混合着红油、酸菜碎屑和疑似量子狗毛残留的污渍,在林默(大学生版)的视网膜上烙下灼热的印记。
敲?
敲个屁!
这破电脑自己都他妈会写了!还要他干嘛?当人肉回车键?
一股被彻底愚弄、榨干最后价值的邪火猛地顶了上来,瞬间烧穿了那层麻木的壳。林默猛地收回悬在光标上方的手指,仿佛那不是键盘,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他像一头被逼到墙角的困兽,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嘶吼,抄起手边最近的东西——一个印着“虚空牌酸菜面”Logo的空泡面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散发着不祥绿光的屏幕!
“写你妈!自己写去吧!”
咣当!
塑料桶砸在屏幕上,又无力地弹开,滚落在地,发出空洞的回响。油腻的桶壁在绿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廉价和讽刺。
屏幕纹丝不动。
绿光依旧。
光标闪烁依旧。
那冰冷的结论文字,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纹丝不动地钉在那里。
林默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瞪着屏幕,仿佛要用目光把那几行字烧穿。几秒后,他泄气般垮下肩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跟一台闹鬼的电脑较什么劲?它爱写就写,老子不伺候了!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需要空气!需要离开这个散发着泡面馊味、汗味和绿光诅咒的鬼地方!哪怕只是去楼道里抽根烟!
他踉跄着冲向出租屋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手指刚碰到冰凉的门把手——
嗡!!!
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猛地从身后传来!不是物理的推力,而是一种源自存在层面的、蛮横的拉扯!仿佛有亿万根无形的数据线,瞬间从他尾椎骨的位置(那个被神兽“归巢”意念钻入的点)爆发出来,死死地缠住了他的灵魂,将他硬生生钉在了原地!
“呃啊!”林默闷哼一声,身体僵直,动弹不得!他惊恐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腰——没有线,没有光,什么都没有!但那被无数数据锁链缠绕、拖拽回“工位”的感觉却无比真实!
与此同时!
他身后那台散发着绿光的破电脑,屏幕上的景象再次剧变!
【终章】和冰冷的结论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高速刷新的、五颜六色、字体大小不一、充满暴躁气息的——弹幕洪流!如同亿万愤怒的观众挤爆了直播间!
弹幕内容更是看得林默头皮发麻,灵魂冻结:
【用户9527!你人呢?!罢工了?!】
【老子刚把退婚流剧本撕了!新剧本呢?!】
【说好的宇宙合并战争呢?解释权争夺战呢?卡文卡到黑洞里去了?!】
【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快更新!】
【灵力贷款到期了!再不更新老子元婴要被银行收走了!】
【赛博佛陀喊你回去带货!直播间观众等疯了!】
【我,龙傲天(青春版),实名催更!再不写我让盗版AI量产我的无敌分身上门送刀片!】
【+1!+!+宇宙身份证号!】 (最后这条弹幕刷屏了)
这些弹幕不仅仅是文字!它们裹挟着强烈的意念冲击!林默能清晰地“听”到文字背后那无数个觉醒角色的咆哮、怒吼、威胁和哭嚎!量子剑修暴躁的剑鸣、赛博佛陀无奈的电子佛号、龙傲天中二病晚期的宣言、甚至还有几个娇憨圣女(转型御姐失败版)的尖利哭诉……无数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开!
更恐怖的是!
随着弹幕的疯狂刷新,一股股微弱但属性迥异的能量波动,竟然穿透了屏幕的阻隔,如同无形的触手,开始在这狭小的出租屋里弥漫、碰撞!
一缕暴躁的、带着金属颤音的绿色量子剑意擦着林默的耳畔飞过,将他挂在墙上的二手耳机线无声切断!
几颗散发着檀香与机油混合味的、由金色梵文和蓝色代码构成的数据念珠“噼啪”砸在泡面桶堆里,溅起油星!
甚至有一小块粉红色的、闪烁着【虐恋情深未完成】标签的能量结晶,啪嗒一声掉在键盘上,散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哀怨波动!
“卧槽!别过来!滚啊!”林默被脑子里炸锅的声音和屋里乱飞的“能量垃圾”逼得快要疯掉!他想抱头蹲下,身体却被那无形的数据锁链死死钉在门口!
就在这时!
滋啦——!
键盘缝隙里,那几根之前消失的、残留着神兽气息的“量子狗毛”,在满屋混乱能量和暴躁弹幕的刺激下,再次被激活!它们闪烁着微弱的绿光,如同最后的忠犬,在油腻的缝隙中艰难地滚动、聚集!
几秒钟后,一行由油腻绿光勉强拼凑的、断断续续的弹幕,挣扎着浮现在“ESc”键上方:
【滋……用户……9527……】
【快……跑……滋……】
【同人……宇宙……】
【罢工……潮……汪……】 (最后一个“汪”字扭曲得几乎看不清)
同人宇宙?
罢工潮?
林默脑子里一片混乱,但身体被钉死的绝望和被弹幕精神污染的痛苦,让他瞬间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跑?怎么跑?往哪跑?!
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疯狂刷新的、来自“同人宇宙”的催更弹幕,一个疯狂到极致的念头如同闪电劈入脑海!
既然锁链是那些催更的混蛋拉住的……那老子就顺着网线……不!顺着弹幕!反向钻过去!你们不是要更新吗?老子亲自送上门去“更新”你们!
“妈的!是你们逼我的!”林默发出一声破釜沉舟的咆哮,不再抗拒身后那无形的数据锁链拉扯,反而用尽全身力气,主动地、狠狠地向后——朝着那绿光屏幕、朝着那喷涌的弹幕洪流——撞了过去!
“老子跟你们拼了——!”
量子剑宗(同人宇宙版)的废墟,早已不是当初的996码农地狱。
在【自由创作权】的代码影响下,这片曾经被主神数据化、又被林默和神兽折腾得灰飞烟灭的宗门遗址,以一种极其朋克的方式“重生”了。
坍塌的宫殿梁柱被粗大的光纤藤蔓缠绕,裂缝里生长出发光的量子苔藓和不断刷新弹幕的液晶屏幕。破碎的飞剑插在由废弃显卡堆成的花坛里,剑柄上挂着【上古神器·自由阐释之刃(可自定义皮肤)】的标签。宗门广场中央,那尊曾经象征掌门无上权威的巨大祖师雕像,如今被涂鸦覆盖,祖师爷光溜溜的脑袋上顶着一个巨大的、不断闪烁的LEd灯牌,上面轮播着:
【今日宗门议题:飞剑涂装规范是否侵犯个性化自由?】
【雷劫KpI改革投票进行中(选项:双休制\/弹性工作制\/彻底取消)】
【警告:未经许可对他人道侣进行“深情凝视”可能触发《反性骚扰心魔劫》!】
然而此刻,这片本该充满混乱生机的“自由圣地”,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和……火药味。
广场上,黑压压地挤满了修士!不是整齐的队列,而是分成泾渭分明、甚至剑拔弩张的几大阵营!
左边:激进罢工派(头绑“自由万岁”发光布条)
领头的正是当初那个被林默用酸菜代码“开挂”筑基的胖子修士!他挺着愈发圆润的肚子,踩在一柄悬浮的、涂满了抽象派涂鸦的机械键盘上,手里举着一个灵力凝聚的巨大全息横幅,上面血红的弹幕疯狂滚动:
【还我创作自由!拒绝套路化命运!】
【反剥削!反压迫!修士永不为奴!】
【用户9527!出来写新剧本!不然烧了你的赛博天道人设!】
他身后是群情激奋的底层修士,有人拿着玉简当扩音器,对着天空怒吼:“老子受够了!凭什么隔壁老王能觉醒三条感情线!老子就只能当背景板Npc渡劫被雷劈?!”有人则对着祖师雕像的灯牌指指点点:“雷劫KpI必须取消!周末双休是基本修真权!隔壁赛博佛陀宇宙都上四休三了!”
右边:保守维稳派(身披“秩序长存”数据斗篷)
为首的赫然是……光头掌门!不过他的光头不再是wiFi信号塔,而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光滑的全息投影屏,上面正播放着《宗门稳定运行白皮书》ppt,声音通过丹田(硬盘)扩音器传出,带着一种老领导的苦口婆心:“……道友们!冷静!自由不等于无序!个性化飞剑涂装可以讨论,但彻底取消雷劫KpI是动摇修真根基啊!没有KpI考核,如何体现修行成果?如何激励后来者?用户9527虽然拖更,但他定下的基本修真法(写代码换功德)还是保障了大家的基本修炼需求嘛……”
他身后跟着一群白胡子老修士和部分既得利益者(功德点榜前列),纷纷点头附和:“就是就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老王那三条感情线一看就违反修真界公序良俗!”“用户9527快回来!我们需要主线!需要稳定更新!”
中间:吃瓜乐子人派(浑身挂满发光表情包挂件)
这部分修士数量最多,成分最杂。有的躺在光纤藤蔓编织的吊床上,用玉简刷着其他宇宙的八卦直播(【震惊!禅意智械母星爆发‘顿悟’与‘杠精’派系武斗!】);有的在广场边缘摆摊,卖【催更符(无效退款)】、【防心魔劫佛系耳机】;还有几个明显是“龙傲天”模板觉醒的修士,正互相用“瞪眼杀(威力削弱版)”比拼谁的眼神更忧郁深邃,试图吸引路过女修的注意,嘴里还念叨着:“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咦?这句台词版权费交了没?”
三大阵营之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激进派的灵力波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保守派的数据斗篷无风自动,吃瓜派的表情包挂件闪烁频率都加快了不少。
“胖子!少蛊惑人心!”光头掌门的光头ppt切换成鲜红的警告页面,“再煽动罢工,本座启动《紧急维稳协议》,断你们三天宗门wiFi!看你们拿什么刷弹幕催更!”
“断啊!老秃驴!”胖子修士毫不示弱,脚下的涂鸦键盘爆出刺眼的绿光,“断网我们就去隔壁赛博朋克城邦游行!让全宇宙看看量子剑宗是怎么压迫修士的!用户9527不作为!你这条看门老狗倒是咬得欢!”
“你!粗鄙!”掌门气得光头投影屏雪花乱闪,“维护宗门稳定是本座职责!用户9527定下的基本法……”
“基本法个屁!”胖子修士身后的一个女修尖声打断,她手里挥舞着一块光幕,上面显示着她被系统自动生成的、充满刻板印象的【炉鼎】人设和悲惨剧情走向,“看看!这就是你维护的基本法!老娘要改剧本!老娘要当大女主!老娘不要被强制安排给那个只会瞪眼的龙傲天当后宫!”
躺枪的某龙傲天修士:“???” 他忧郁的瞪眼杀瞬间变成了懵逼。
冲突一触即发!激进派的灵力开始凝聚,保守派的数据锁链在虚空中若隐若现,吃瓜群众纷纷掏出玉简准备记录这历史性的一刻(或者开直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广场中央,祖师雕像头顶那个巨大的议题LEd灯牌,毫无征兆地炸了!
不是物理爆炸,而是无数道混乱的、五颜六色的能量乱流和意义不明的文字碎片从中喷涌而出!如同被强行撕开的次元裂缝!
能量乱流中,隐约可见暴躁的量子剑意、哀怨的粉色情愫能量、冰冷的铂金数据碎片、甚至还有几缕带着佛号混响的混沌屁味……这些来自不同宇宙、不同角色、因林默拖更而积压的怨念能量,在狭窄的空间通道里疯狂碰撞、湮灭!
在无数修士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个穿着起球睡衣、头发油腻、眼袋垂到胸口、浑身散发着浓郁泡面馊味和绝望气息的身影,如同被垃圾喷射器吐出来的不可回收物,“噗通”一声,从这混乱的能量喷泉中心摔了出来,脸朝下砸在由废弃显卡和光纤苔藓构成的“花坛”里!
正是被同人宇宙罢工潮的怨念弹幕强行“召唤”而来的——林默(大学生版)!
时间仿佛凝固了。
激进派修士举起的灵力光矛僵在半空。
保守派掌门光头ppt卡在警告页。
吃瓜群众的表情包定格在【目瞪狗呆.jpg】。
连那几个比拼瞪眼杀的龙傲天都忘了瞪眼,张大了嘴巴。
整个量子剑宗广场,死寂一片。只有能量喷泉残余的嘶嘶声,和那个趴在显卡堆里、一动不动的人形物体身上散发的、越来越浓郁的……泡面馊味。
几秒钟后。
趴在显卡堆里的林默,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器人般,动了一下手指。然后,他一点点地、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几根泡软的酸菜面条和显卡散热片上的电子苔藓一起被甩飞。
他茫然地抬起头,脸上沾着油污和绿色的苔藓碎屑,眼神空洞地扫过周围——
黑压压的、穿着奇装异服(赛博道袍混搭发光挂件)的修士人群。
巨大、被涂鸦覆盖的祖师雕像。
光头掌门那卡着警告页面的光头投影屏。
胖子修士脚下涂鸦键盘刺眼的绿光。
还有无数道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震惊、疑惑、愤怒以及……终于找到债主般狂喜的视线!
林默(大学生版)的嘴唇哆嗦着,干裂起皮。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油污的睡衣和身下硌人的显卡,又抬头看了看这完全陌生、却又带着诡异熟悉感(梦里?小说里?)的赛博修真世界,一股巨大的、荒谬绝伦的悲愤和“我他妈到底造了什么孽”的委屈,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猛地抬起沾着油污和苔藓的手,指向那个踩着涂鸦键盘、还举着【用户9527出来写剧本】横幅的胖子修士,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响彻整个量子剑宗废墟的咆哮:
“写你妹的新剧本啊——!”
“老子……”
“他妈的……”
“被你们催更的弹幕……”
“从地球……”
“拽过来……”
“当人质啦——!!!!!!”
最后几个字,带着哭腔,在死寂的广场上空回荡,充满了穿越者的血泪控诉。
整个量子剑宗广场,陷入了更长久的、更加懵逼的死寂。
激进派修士:“……”
保守派掌门:“……”
吃瓜乐子人:“……”
胖子修士手里的横幅:【用户9527出来写剧本!】的弹幕尴尬地闪烁了几下,变成了:【……卧槽?真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