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秒！所有人快撤！七秒后谢无争会控场，但只能撑十二秒！”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嗓子火辣辣地疼，像被砂纸磨过。脑子里刚升级完的系统还在嗡嗡响，那电子音冷不丁冒出来，跟公司年会上破喇叭抽奖似的——【Lv.4预知权限已激活，未来三分钟行为轨迹锁定中】。
但现在哪有空听它播报啊！
金纹种子还没落地，噬灵藤的黑须就已经顺着地脉爬到了第三根导流柱。绿色的藤蔓一片片变焦、断裂，噼里啪啦地炸开，像极了路边摊刚出锅的炸薯条。
陆明川站在烟尘里，掌心那枚黑色种子越转越快，像是在给什么可怕的机关上发条。
“你们家祖坟也这么喜欢倒计时？”我一边喊一边把剩下的藤蔓全收回来，迅速编成三条滑道，甩向三个凹区。谢无争却还蹲在地上不动，袖口那片菜叶烫得能煎蛋了，他脸上的表情却淡定得像在等自家母鸡下蛋。
“压低身体！三秒内全部趴下！”我猛地改口。
可爆炸来得比预知还快半拍。
轰——！
头顶的岩层直接炸出一个火红的大窟窿，碎石像雨点一样砸下来。我顺势一滚，藤蔓在头顶交织成穹顶，几块大腿大的石头砸上来，震得整条胳膊发麻。
眼角扫到东侧通道口，有个队员正拖着腿往掩体爬，血迹一路拖过去。他的左脚卡在裂缝里，怎么都拔不出来。
就在这时，谢无争终于动了。
他没站起来，只是用锄头柄轻轻敲了两下地面，咚、咚——短促又沉稳，像有人在敲门。
下一秒，一根粗壮得吓人的藤蔓从地缝里窜出来，卷住那人腰就往回拽。人刚落地，刚才卡住他的岩石就被气浪掀飞，砸进火堆里溅起一串火星。
我去……连救人都是种地流程的一部分？
我还没喘匀，背后突然一阵发凉。
预知画面一闪：暗影符，0.6秒后命中后心。
我眼皮都没眨，借着伏地的动作侧身一滚，动作顺溜得像在溜冰。那枚符咒擦着我的外套飞过，打在身后的岩柱上，整根柱子瞬间碳化，哗啦一声塌成一堆黑灰。
“陆明川！”我拍拍手，冷笑，“偷东西不还就算了，连符都用二手货？这涂层都掉渣了！”
他站在烟尘边缘，黑袍破了个大洞，嘴角挂着血，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张符。听到我这话，手指抖了抖，终究没再扔出来。
但他笑了。
“你以为……我只是想杀你们？”
我没理他。这时候争嘴上输赢不如先确认队友安危。
我快速扫了一眼：三个凹区，五个人，都在。
谢无争依旧蹲着，膝盖上放着那颗金纹种子，指尖慢悠悠地把它往裂缝里按。泥土簌簌落下，盖住一半种皮的瞬间，一道金线顺着地缝炸开，像有人在地上划了根火柴。
噬灵藤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像被开水烫到的蛇，整条躯干剧烈抽搐，接着迅速枯萎、碳化，最后碎成一地黑渣。
“行吧。”我松了口气，“菜园子总算保住了。”
可系统突然在我脑子里尖叫：【检测到时空频率偏移，预计90秒后发生结构性异变】
我愣了一下。
结构性异变？这词听着怎么像房东突然通知你要拆房重建？
我闭眼调出预知视野，下一秒，冷汗就冒出来了。
整个源地的地脉正在扭曲，原本稳定的能量流像被打乱的蜂蜜水，中心区域已经开始打旋，形成一个看不见却能量密集的漩涡。更可怕的是，那漩涡的吸力方向，正对着我们这群刚趴下的倒霉蛋。
“还没完。”我低声说，“这地方要变天了。”
谢无争把种子完全埋进土里，拍了两下泥，抬头看我。
“那……顺其自然吧。”
我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说？顺其自然个鬼啊！刚才敲两下地就是发暗号，当谁听不见呢？”
他没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看锄成品相普通的锄头，又摸了摸袖口那片焦了一角的菜叶，眼神平静得让人火大。
远处烟尘渐渐散去，陆明川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他最后站的地方，只剩下一小滩黑水，正缓缓渗进地缝，像某种活物在悄悄爬行。
我盯着那滩水看了两秒，忽然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爆炸之后，能量场应该短暂稳定才对。可我现在看到的，是地底能量在加速紊乱，而且——
“谢无争。”我压低声音，“你种的那颗种子……是不是长得太快了点？”
他顺着我的视线看去。
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那道金线已经扩散成蛛网状，沿着地缝一路蔓延。所过之处，原本焦黑的藤蔓根系竟然开始重新泛绿，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钻出地面。
“正常。”他说，“这品种喜湿。”
“喜湿个头！”我差点跳起来，“你那是金纹种吧？系统刚提示我，它的生长速度超出理论值三百倍！这是菜还是核反应堆？”
他轻轻摇头：“可能是土壤比较肥。”
我冷笑：“肥？你管被暗影液腐蚀过的地叫肥？你这是种菜还是养蛊？”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爆炸那种冲击，而是更深、更沉的颤动，像是地底有什么东西……翻了个身。
我赶紧调出预知视野，下一秒，呼吸一滞。
时间轴上，原本清晰的三分钟轨迹开始扭曲、分叉，像信号不良的老电视画面。谢无争的行为线出现了重影，一条显示他还蹲着，另一条却显示他站了起来，抬起手，指向晶体残骸。
而两条线，都在倒计时90秒时戛然而止。
“系统？”我在脑子里狂喊，“怎么回事？”
【警告：观测对象行为路径出现悖论，预知权限稳定性下降】
“靠。”我咬牙，“连你也看不懂了？”
谢无争这时忽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瞬，他瞳孔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星辉，快得像错觉。
“叶阑。”他轻声说，“你说……如果这片地不想要人种菜了，该怎么办？”
我一愣。
“什么意思？”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摸了摸锄头柄，指节轻轻叩了两下。
地面应声震颤。
远处，那株刚冒出头的金纹菜苗，叶片微微展开，露出中心一点幽蓝的光芯，像一颗微型星辰，正缓缓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