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夜宴那看似和谐、实则暗藏机锋的氛围,终究还是带来了后果。或许是连日来担心自己地位不保,思虑过重;又或许是宴会上看着赵汐月与白芷争宠,自己虽故作大度,内心却难免波澜起伏,情绪几度震荡。云汐瑶强撑着主持完宴席,被宫女搀扶着刚回到辍霞殿,还未来得及卸下钗环,便猛地感到一阵剧烈的、下坠般的腹痛!
她脸色瞬间煞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痛得弯下腰去,几乎站立不住。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后,她颤抖地指向自己的裙摆,那里,已然洇开了一小片刺目的鲜红!
“娘娘!!”贴身宫女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叫喊起来,“快传太医!快禀报太子殿下!娘娘见红了!”
原本因夜色而渐趋安静的辍霞殿,瞬间炸开了锅。灯火被次第点燃,宫人们惊慌失措地奔跑,脚步声、惊呼声、器皿碰撞声乱成一团。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东宫各处。
太子南宫景睿刚在白芷的揽月阁坐下,正准备享受温存,闻讯又惊又怒,立刻起身赶往辍霞殿。太子妃林婉如也第一时间赶到,指挥着宫人维持秩序,安排太医诊治,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心中却五味杂陈。
太医署当值的院判被火速请来,隔着纱帐为云汐瑶诊脉,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和压抑的恐慌。良久,太医才抹着汗出来,向面色铁青的太子回禀:
“殿下,云侧妃此乃急怒攻心,加之忧思过度,导致气血逆乱,冲动了胎元。万幸发现及时,臣已施针用药,暂时稳住了胎象。但……娘娘此后直至生产,必须绝对卧床静养,再不可受任何刺激,否则……否则皇嗣危矣!”
“忧思过度?急怒攻心?”南宫景睿咀嚼着这两个词,目光骤然变得阴鸷。他猛地转身,扫视着殿内众人,最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随后赶来的赵汐月和白芷身上。
赵汐月本就因夜宴上被白芷抢白而憋着一肚子火,又因药力反噬身体不适,此刻面对太子怀疑的目光,心中又惊又怒,脸色更加难看。白芷则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无辜模样,微微垂着头,眼神却悄悄观察着太子的反应。
“查!”南宫景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暴怒,“给孤彻查!今晚宴席的所有饮食、器皿,辍霞殿内近身伺候的所有人,还有……”他顿了顿,语气森寒,“所有可能冲撞了侧妃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这道命令一下,东宫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赵汐月和白芷首当其冲,成为了重点怀疑对象。赵汐月宫中存放的那些助孕药物被翻检,白芷近日接触过的物品也被仔细查验。虽然一时并无直接证据指向二人下毒手,但这份被太子怀疑的耻辱和恐惧,已足够让她们心惊胆战。
云汐瑶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听着外面的动静,感受着腹部依旧隐隐的不适,心中充满了后怕。她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是她如今最大的护身符,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同时,一丝阴暗的念头也悄然滋生——经此一事,太子对赵、白二人必然心生芥蒂,这或许……是她巩固地位的机会。
一场夜宴,以云汐瑶动胎气、东宫暗流彻底表面化而告终。表面的平静被打破,猜忌与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东宫蔓延。而这,仅仅只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一个微小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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