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晨回到部队时，夕阳正透过营区的白杨树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抱着平板电脑快步走回宿舍，刚放下东西就趴在了折叠桌上，打开了那个名为“春季校服设计-修订版”的文件。屏幕上的淡蓝色校服草图旁，他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了袖口的位置，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苏晓说“山区孩子需要耐磨面料”时认真的模样。
“山区学校的条件没那么好，孩子们跑跳得多，面料一定要耐磨耐脏。”苏晓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而且很多孩子家里条件不好，一套校服要穿很久，要是能设计得耐穿一些，就能帮他们省不少钱。”
江逸晨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把原来的固定袖口改成了可调节的魔术贴样式。他想起那天在三中活动棚里，苏晓整理资料时，浅蓝衬衫的袖口总是往下滑，她不得不频繁地抬手往上拉，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当时他就觉得，那样的袖口设计不够贴心，现在刚好可以借着修改校服的机会，把这个细节改得更实用些。
“逸晨，你这改的什么啊？”战友李磊端着洗漱盆走进来，凑到他身边看了一眼屏幕，突然笑了起来，“哟，这校服领口旁边怎么还画了朵小蓝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少女心了？”
江逸晨慌忙用手盖住屏幕，耳尖瞬间红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什么少女心啊，我问过山区学校的老师，说那边的女孩都喜欢花花草草的，加个小装饰她们会更喜欢。”
“是吗？”李磊挑了挑眉，显然不信，但也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吧，你慢慢改，我先去洗漱了。对了，明天早上出操别迟到，营长说要检查内务。”
“知道了。”江逸晨敷衍地应了一声，等李磊走后，才小心翼翼地挪开手，看着那朵画在领口内侧的小蓝花。花瓣的线条画得很柔和，颜色是淡淡的天蓝色，和校服的主色调刚好呼应。他其实没问过什么山区学校的老师，只是觉得苏晓穿浅蓝衬衫的样子很好看，就不自觉地想在设计里加一点和她有关的元素——比如这朵小蓝花，就像她那天衬衫领口别着的那枚小小的珍珠胸针一样，精致又不张扬。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江逸晨几乎是全神贯注地修改着设计稿。他把面料换成了更耐磨的棉混纺，在裤子的膝盖处加了一层隐形的耐磨补丁，还把校服的口袋加大了些，方便孩子们放文具和小零食。每改一个细节，他都会想起苏晓说过的话，仿佛她就在身边，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修改。
直到宿舍的熄灯号响起，江逸晨才依依不舍地保存了文件。他躺在床上，手里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把设计稿发给苏晓。他点开微信，看着苏晓的头像——那是一张她站在樱花树下的照片，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笑得眉眼弯弯。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太晚了，别打扰她休息。
第二天一早，江逸晨出完操，匆匆吃完早饭就回到了宿舍。他打开平板电脑，再次检查了一遍设计稿，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点开和苏晓的聊天框。他先是发了一个“早”的表情包，然后把设计稿文件传了过去，犹豫了一下，又在后面附了一句：“苏老师，你看看这个修订版的设计稿，我把袖口改成了可调节的魔术贴样式，面料也换成了更耐磨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下次活动可以试试样品，看看大小合不合适。”
发完消息后，江逸晨的心跳得飞快，他把手机放在桌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生怕错过苏晓的回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手心都冒出了汗，连战友叫他去训练都没听见。
“逸晨！发什么呆呢？营长叫你去训练场！”李磊拍了他一下，语气有些着急。
“来了来了！”江逸晨慌忙应了一声，拿起训练服就往外跑，临走前还不忘把手机揣进兜里。训练的时候，他总是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摸出手机看看，可屏幕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直到不在休息的时候，江逸晨才终于收到了苏晓的回复。他几乎是立刻就点开了消息，只见苏晓发来的文字后面，还跟着一个微笑的表情：“江设计师，设计稿我看了，改得特别好！尤其是袖口的魔术贴和膝盖的耐磨补丁，想得太周到了。我帮山区的孩子们谢谢你，也……谢谢你记得我的话。”
看到“也谢谢你记得我的话”这几个字时，江逸晨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软又甜。他握着手机，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吃饭都觉得格外香。他回复道：“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能帮到孩子们就好。样品我下周做好了给你送过去，到时候你试试合不合身。”
“好啊，麻烦你了。”苏晓很快就回复了，“对了，江设计师，我这里有一份山区学校的学生身高体重统计表，我发给你，你做样品的时候可以参考一下。”
“太好了，谢谢你，苏老师！”江逸晨连忙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江逸晨和苏晓的聊天越来越频繁。他们从校服设计聊到山区教育，从各自的工作聊到兴趣爱好。江逸晨知道了苏晓喜欢看书，尤其是文学类的小说；苏晓也知道了江逸晨不仅会设计衣服，还会弹吉他。他们的聊天框里，不再只有工作上的事情，还多了很多生活中的小事——苏晓会分享她在学校走访时遇到的趣事，江逸晨会告诉她部队里的训练日常。
有一天晚上，江逸晨训练结束后，发现苏晓发来一条消息：“江设计师，我今天在书店看到一本关于服饰设计的书，觉得特别好，就买了一本。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你。”
江逸晨看着消息，心里暖暖的：“真的吗？太谢谢你了，苏老师！你喜欢什么书？下次我也给你买一本。”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而已。”苏晓回复道，“我喜欢的书都比较小众，你可能不好找。”
“没关系，你告诉我书名，我一定能找到。”江逸晨坚持道。
苏晓拗不过他，只好把书名发了过来。江逸晨立刻就记下了书名，第二天就托战友在市区的书店里买了回来。他把书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了自己的衣柜里，准备下次见面的时候送给苏晓。
一周后，江逸晨终于做好了校服样品。他特意选了一个周末，穿着便服，把样品和那本书一起装进袋子里，去了教育局门口等苏晓。春天的阳光格外温暖，路边的柳枝抽出了嫩绿的新芽，随风摇曳。江逸晨站在柳树下，手里握着袋子，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苏晓从教育局里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牛仔裤，搭配一件浅蓝色的t恤，看起来比平时更青春活泼。看到江逸晨，她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来：“江设计师，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我也刚到。”江逸晨连忙说道，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样品做好了，你试试吧。还有，上次你说喜欢的那本书，我给你买来了。”
苏晓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不仅有一套淡蓝色的校服样品，还有一本她提过的文学小说。她的心里一阵感动，抬头看着江逸晨，眼睛里满是笑意：“江设计师，你太有心了。谢谢你。”
“不客气，应该的。”江逸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校服你现在试试？旁边有个咖啡馆，我们可以去里面坐一会儿。”
“好啊。”苏晓点点头。
两人走进旁边的咖啡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苏晓拿着校服去了卫生间试穿，江逸晨坐在座位上，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校服不合身。
过了一会儿，苏晓穿着校服走了出来。淡蓝色的校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清爽干净，可调节的袖口刚好合适，不再像之前那样往下滑。江逸晨看着她，眼睛都看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是不是不合适？”苏晓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
“不是不是，很合适！”江逸晨连忙回过神来，“特别好看，就像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苏晓的脸颊瞬间红了，她坐回座位上，小声说：“谢谢你，江设计师。这套校服真的很舒服。”
“喜欢就好。”江逸晨笑了起来，“对了，苏老师，下周末我们部队有个文艺汇演，我要弹吉他表演节目，你要是有空的话，要不要来看看？”
苏晓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吗？我当然有空！”
“太好了！”江逸晨的心里乐开了花，“到时候我给你留票。”
那天下午，他们在咖啡馆里聊了很久。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惬意。江逸晨看着苏晓笑着说话的样子，心里悄悄打定主意，一定要在文艺汇演上好好表现，让她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苏晓把那本服饰设计的书递给了江逸晨：“江设计师，这本书给你。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谢谢你，苏老师。”江逸晨接过书，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分手的时候，江逸晨看着苏晓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才转身离开。他摸了摸怀里的书，又想起苏晓穿着校服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路边的柳枝随风摆动，像是在为他祝福。他知道，自己心里的那棵小树苗，已经在这个春天，悄悄地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