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施普林格·自然集团总部,《Nature》期刊编辑部。
物理科学版的首席编辑,大卫·米勒博士,正端着一杯咖啡,像往常一样审阅着从世界各地投来的最新稿件。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目光,被一篇刚刚通过技术审查进入他视野的论文给死死地吸引住了。
论文的标题就足够让他心头一震。
《高温超导的尽头:一个被修正的宇宙》
而通讯作者那一栏,那个来自东方国家的名字——陈默,更是让他感到了一丝熟悉。
他记得几年前,这位学者,曾经因为,斯坦福大学艾伦·卡普兰教授的一场“撞稿”风波,而在圈内引起过不小的讨论。
“又是一篇关于高温超导的理论文章吗?”
米勒博士,最初只是带着一丝常规的审慎点开了这篇文章。
但是,仅仅在看完了第一部分的“引言”之后。
他脸上的表情,就从审慎变成了凝重。
当他,继续看到第二部分的“理论框架”,看到那个充满了颠覆性的“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模型时。
他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
而当他,最终看到第三部分“实验验证”里,那三张分别来自于“理论”、“实验”和“制造”的、堪称“王炸”的图片时。
他的呼吸,都已经停滞了。
……
“我的上帝……”
许久,米勒博士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从那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作为《Nature》的首席编辑,从业二十多年经手过的顶级稿件,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但是,他从未见过,像今天这样一篇在理论的颠覆性、实验的震撼性、和逻辑的完美性上,都达到了如此高度的……“怪物”。
他知道,如果这篇文章的内容是真的。
那么,他手中拿着的将不仅仅是一篇论文。
而是一个,足以开启人类文明新篇章的……钥匙。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立刻,将这篇稿件标记为“最高优先级”,并以最快的速度,送入了最严格的“同行评议”流程。
他亲自,挑选了四位当今世界,在凝聚态物理领域最权威的、也是最挑剔的……审稿人。
第一位,是来自德国马普固体研究所的理论物理学家,奥瑞夫教授。
第二位,是来自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的,实验物理学家,凯文·张博士。
第三位,是来自英国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的,诺贝尔奖得主,安德森教授。
而第四位,也是最理所当然的、这个领域,绝对绕不开的“王”——
美国斯坦福大学,艾伦·卡普兰教授。
……
美国,加州,帕罗奥图,斯坦福大学。
物理系大楼艾伦·卡普兰教授的办公室。
卡普兰教授,正靠在自己那张宽大的真皮座椅上,悠闲地品着一杯来自牙买加蓝山的顶级咖啡。
他的心情很不错。
就在几天前,他刚刚收到了,来自“泰坦动力”哈特曼教授的一笔数额不菲的“技术咨询费”。
作为回报,他只需要,动用自己的人脉为哈特曼,在东方国家寻找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
而那个,名叫宋建国的“老朋友”,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就在他,享受着这悠闲的午后时光时。
一封来自《Nature》编辑部的审稿邀请邮件送达了他的邮箱。
“又是高温超导?”
他看了一眼标题,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容。
自从他那篇“奠基之作”,发表之后。每年都会有无数个来自世界各地的“挑战者”,试图,推翻他的理论。
但最终的结果,都是被他和他那庞大的学术联盟,以“体无完肤”的方式,驳斥得销声匿迹。
他,甚至都懒得去看来稿的作者是谁。
只是习惯性地点开了附件。
然而,当他看到那篇论文的标题,和那个他既熟悉、又无比厌恶的名字——陈默时。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陈……默?”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放下咖啡杯坐直了身体。
然后,他戴上老花镜,开始逐字逐句地,阅读这篇来自他那个“失败过的老朋友”的……“新作”。
最开始,他还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的姿态。
当他,看到引言里陈默的团队竟然狂妄地将他的理论和陈默自己当年的旧理论并称为“卡普兰-陈”模型,并指出了其中的“逻辑悖论”时。
他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故弄玄虚。”
但是,当他继续往下看。
看到那个,他从未见过的、“玻色-爱因斯-坦凝聚”的全新物理图像时。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眉头,开始紧紧地锁了起来。
而当他,最终看到那第三部分,那三张无可辩驳的实验证据图片时。
尤其是,那条在零下10.1摄氏度,断崖式归零的“电阻-温度”曲线时。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难以置信的骇然。
“这绝对不可能!”
他像疯了一样,将那篇论文从头到尾,又重新看了一遍,两遍,三遍……
他试图,从那如同钟表般精密的逻辑链条中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但是,他失败了。
那篇论文,就像是一个完美的、封闭的、坚不可摧的逻辑堡垒。
让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的缺口。
恐惧。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惧开始从他的心底疯狂地蔓延。
他知道一旦这篇论文被发表。
那么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学术声誉、行业地位、甚至是,他那座,建立在“谎言”之上的“王座”……
都将轰然倒塌!
他将会被钉在物理学历史的……耻辱柱上!
“不!我绝不!”
恼羞成怒的卡普兰,眼中爆发出了一阵疯狂的、如同赌徒般的凶光。
他要反击!
他要利用自己,作为审稿人的权力,将这篇该死的、足以将他彻底摧毁的“异端”学说扼杀在摇篮里!
他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
整整两天两夜。
他动用了自己毕生的所学和所有的精力。
吹毛求疵地从那篇论文的,每一个单词每一个标点,每一个公式的推导细节里去寻找可以攻击的“漏洞”。
最终,他写下了一封,长达二十页的、充满了刁钻、刻薄、甚至是人身攻击的……审稿意见。
“……作者,所提出的‘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模型,缺乏最基本的物理学常识,其数学推导过程,存在着多达十七处致命的逻辑错误……”
“……作者,所展示的实验数据,过于‘完美’,严重怀疑,其存在‘学术不端’和‘数据伪造’的可能性……”
“……综上所述,本文毫无任何科学价值,纯属哗众取宠的臆想。我作为该领域的资深研究者,强烈建议,《Nature》期刊,立刻拒绝这篇堪称‘科学垃圾’的稿件!”
……
与此同时。
德国,马普所。奥瑞夫教授的办公室。
“……奇迹!这是真正的奇迹!我建议,直接接收!”
美国,麻省理工。凯文·张的实验室。
“……教科书级的作品!我们正在见证历史!强烈建议,作为封面文章,刊发!”
英国,剑桥。安德森教授的书房。
“……this is not just a paper, this is a textbook for a new field.(这,不仅仅是一篇论文。这,是一个全新领域的教科书。)”
三份,充满了赞誉和激动的审稿意见,与卡普兰那份,充满了恶毒和诋毁的意见,几乎在同一时间,都摆在了,《Nature》首席编辑,大卫·米勒博士的……办公桌上。
一场,看不见的、但却,比激烈的“审稿人战争”。
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