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后期?
凤灼倒没有太在意陆明川的隐瞒。
事关神剑隐秘,若真有人毫不保留地全盘托出,那才叫他惊讶。
不过,虽陆明川是害怕三人不答应合作而有所隐瞒,而非什么害人心思。
但于凤灼而言,无论何种,皆是品行不端的表现。
他并不理会陆明川,转而向苍无涯传音道:“小师兄,如今对上化神后期剑修可有把握?”
“无妨。”
九月前苍无涯服下无相剑藤果实后,就已有把握能与初入化神后期的修士周旋。
如今修为更进一层,更何况……
苍无涯眸光微动,继续传音:“灼灼,那两具活煞的修为不过是靠万年灵力堆积而成。”
“对化神境真正的杀招——法则之力的领悟,恐怕还停留在生前境界。”
而其生前到底为何境界,却又尚未可知。
换言之,即便那两具剑修活煞被硬生生推至化神后期,也不过是和当初被强行灌注到化神初期的枯霜一样。
区别只在于,这次灌注的灵力更多些罢了。
知晓日月沉渊真实情况后,寒江雪神色如常,与凤灼、苍无涯一般从容不迫。
这九个月来,实力有所精进的,又何止他们二人?
然而,尽管并不畏惧那两具守剑活煞,寒江雪眼底却罕见地掠过一丝冷意。
他素来待人宽厚,若只是寻常欺瞒,于他而言不过小事一桩。
可陆明川与陆远舟的身份却不同。
陆家世代依附九霄剑宗,二人身为陆家少主,于寒江雪这九霄剑宗少宗主而言,便如同家臣。
今日这般隐瞒,已不仅仅是个人品行问题,更触及了九霄剑宗的宗门威严底线。
“明川少主。”
寒江雪唇角仍噙着如往常一般的淡淡笑意,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肃,“今日之举,实在不妥。”
明明同是元婴初期的剑修,可此刻寒江雪周身散发的威压,却让陆明川如临元婴巅峰强者。
其实,若陆明川一开始便如实相告,以陆家少主身份,寒江雪未必不会应允同行。
可偏偏他心存试探。
既担心合作不成,又想看看这位以温和着称的少宗主是否当真如传言般优柔寡断,这才刻意隐瞒。
如今恶果,当该由其自受。
在无形威压下,陆明川指节攥得发白,双腿竟微微发颤。
可是,他不愿就此跪下。
“少宗主明鉴!”
见阿兄如此,陆远舟猛然单膝跪地。
玄铁护膝重重砸在剑骸之上,发出铮然脆响,“家兄绝非有意欺瞒,实在是……实在是……”
话到嘴边,却寻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
威压愈重。
“是明川之过!”
陆明川终于放弃那点可笑的自尊,同样单膝跪地,“置宗门威严于不顾,请少宗主责罚!”
陆家自建族之初便是九霄剑宗附属,世代效忠。
陆明川对九霄剑宗自然敬服。
可对这位轻易被立为少宗主的寒江雪,却始终存了几分轻视。
毕竟,寒江雪不似其师雪魄剑尊那般杀伐果断,反而因性情温和在宗内闻名。
他原以为,这样的少宗主,即便被欺瞒也只会一笑置之。
寒江雪指尖轻抚雪霁剑柄上缠绕的雪蚕丝,忽而低笑一声。
他这少宗主之位,由师尊及宗内长老定下,本就不需旁人认可。
若当真有人不服——
问过他手中雪霁便是。
“起来吧。”
寒江雪袖袍轻拂,带起一缕霜寒之气,“既然来了,总该见识见识这对让陆家老祖都念念不忘的旭阳与望舒剑。”
“是!多谢少宗主宽恕!属下绝不再犯!”
陆明川正欲起身,却听寒江雪话锋一转——
“不过,我为九霄剑宗少宗主,尚可包容你之过错。可凤道友与苍道友,却无义务替你承担这份风险。”
凤灼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红衣在冰火灵气碰撞产生的乱流中猎猎翻飞,如同燃烧的烈焰。
他倒是没想到,素来以好脾气形象示人的寒道友,训起人来竟如此驾轻就熟。
这让凤灼不由想起同样被内定为下任宗主的楚云飞。
那人只会仗着年龄欺负人,本事也没几分,尽耍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玩起心计来只知藏在暗处煽风点火,一言不合便要告师告尊。
整日端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做派,背地里却恨不得将人抽筋剥骨。
那虚伪做作的嘴脸,倒比他不入流的剑术更令人作呕。
所幸啊……
凤灼右手双指间无意识摩挲起来。
忆起赤枫刺入楚云飞身体那一瞬间,他狰狞扭曲的面容,倒比平日顺眼许多。
凤灼眼中笑意愈发灼热:“走吧,寒道友。”
训诫已毕,也是时候该进入日月沉渊了。
至于转身想要寻求自己与小师兄谅解的陆家兄弟,则被他彻底无视。
离歌伞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
凤灼手腕轻转,朱红的伞面如花绽放,“且去会会这日月沉渊。”
“也好让我见识见识,这能用来保存神剑的险地,究竟有何等威能。”
苍无涯默然跟上。
二人并肩立于伞下,神色从容,不见半分即将涉险的紧张。
“二位少主,跟上吧。”
寒江雪望着前方两道身影,无奈摇头,“今日幸而遇上的是凤、苍二位道友。”
“若是旁人,莫说原谅你们的欺瞒,怕是听闻守剑活煞的实力便要落荒而逃了。”
原谅?
陆明川在弟弟搀扶下勉强站直,背后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那二人分明是……完全没将他们兄弟放在眼里。
“走吧,阿舟。”
不过,这般傲慢虽令人不适,但凤灼与苍无涯也确实有傲视群雄的资本。
况且,能与这等人物合作,取得那两柄品阶为仙器的对剑的把握便又多了几分。
陆明川眉宇间不见丝毫怨恨,反而低声告诫亲弟:“这等天骄之间的往来,我们不必掺和。”
“你我此来秘境,只为取得旭阳与望舒,延续家族下一个千年,乃至万年的荣光。”
“我明白的,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