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坊的窗棂外,微风轻拂,垂落的竹帘被风轻轻掀起,漾开细碎的光影,宛如一幅精致的水墨画。
屋内,柳太真身着一袭素色长袍,坐在窗前,发丝如墨,眉眼如画,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兰花香,清雅而脱俗。
柳太真望着站在身前、耳尖泛红的梅逐雨,指尖轻轻捻着衣袖的流苏,轻声问道。
“梅四郎,你为何喜欢我?”
梅四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他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显得有些憨厚和不知所措:“为何?这喜欢还需要为何吗?”
“自然有!”
柳太真向前逼近一步,与他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
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悄然漫开,弥漫在两人之间。
柳太真目光清亮,直视着梅四的眼睛,追问不休。
“你为何喜欢我?又是从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梅四被她那清亮的目光看得心跳快了几分,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
然而梅四的声音却带着几分笃定,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柳娘子,你我自小青梅竹马,我记事起就跟在你身后跑,那时便知道,你会是我以后的娘子。
这份心意打小就有,哪还需要什么别的原因?”
梅四的话语里满是少年人的纯粹,仿佛“喜欢”本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无需复杂的缘由。
“青梅竹马?”
柳太真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像在品味着其中的意味。
只见柳太真从袖中取出一卷素色画轴,缓缓在梅四面前展开。
“那这张画,画的也是青梅竹马吧?”
画轴铺展的瞬间,纸上色彩便鲜活起来。
只见画中缀着一个五、六岁的女童,梳着双丫髻,鬓边还别着一朵浅粉的海棠花,一身鹅黄短袄衬得她脸颊圆嘟嘟的,正蹲在青石旁,伸手逗弄着脚边的白蝶,眉眼弯弯的模样,可爱得让人心尖发软。
梅四盯着画中那熟悉的身影,先是一怔,随即眼底漫开笑意,连耳尖的红都淡了几分。
八怪不得我总觉得房间里少了什么,原来这画,在你这儿!”
就在这时,玉真坊内的风忽然静了,竹帘也垂落不动,连空气中的梅花香都似凝住了。
只见柳太真深吸一口气,指尖攥紧了画轴边缘,指节微微泛白。
她的目光坚定而深邃,终于将藏在心底的话一字一句吐出。
“你最初认识的那个柳太真,你最喜欢的、与你有婚约的柳太真,其实并不是我。”
梅四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没听清般望着她。
梅四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击中,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与你青梅竹马、真心喜欢你的那个柳太真,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柳太真的声音轻得像易碎的琉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
“人人都传柳家娘子年幼跌落山崖,大难不死。可是你们都没有想过吗?
凡人之躯,从那样高的悬崖摔下去,怎么可能真的死而复生呢?”
柳太真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地敲在梅四的心上。
柳太真抬手轻轻拂过画中女童的眉眼,指尖微微颤抖。
“我本是妖市蛇公,需时常在人间行走,从前的身份早已无法沿用。
恰逢柳太真坠崖身亡,我便借了她的躯体存续。
柳公慎只当女儿失而复得,满心欢喜,却不知我们看似相同,内里却早已是天地之别。”
梅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声音带着颤意,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底满是挣扎的不愿相信。
“可、可祯姐也是妖怪!”
梅四的声音在颤抖,仿佛在试图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寻求最后的一丝希望。
“但她明明还是祯姐,从来都没有变过!”
柳太真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这个真相对梅四来说太过沉重,但他必须面对。
柳太真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这个真相对梅四来说太过沉重,但他必须面对。
柳太真抬眼望他,目光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辩驳的清晰。
“她是异数,她是以人身成妖,所以她是半人半妖,而我,并非如此!”
柳太真的话语如同寒风,吹散了梅四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梅四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低头盯着画轴上女童的笑脸看了许久,像是要从那抹天真里寻回熟悉的温度。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心跳如擂鼓,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显得那么艰难。
再抬头时,梅四眼底的迷茫褪去,只剩下难以接受的刺痛,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带着质问的颤抖。
“你!你并非她!根本就不是她!”
梅四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被背叛的痛苦和愤怒,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撕裂他的心。
“对不起,我不该隐瞒这么久。”
柳太真偏过头,目光落在窗外的竹影上,不敢直视梅四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
“可我以为,凡人的感情转瞬即逝,只要我一直不理你,你很快就能喜欢上别人,我以为……”
“你以为?”
梅四猛地打断柳太真,声音里满是压抑的颤抖。
“妖怎么能懂人?你又凭什么替我判断这份心意!”
“怪不得……十年前柳娘子会性情大变。”
梅四像是忽然想通了所有疑惑,眼底的痛楚混着愤怒翻涌。
“她突然不跟我说话,不跟我玩,我以为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日夜都在想我错在了哪里。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根本就不是她!”
说到最后,梅四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轻颤。
“把我的柳娘子还给我!”
梅四嘶吼着,一把抓起桌上的画轴,紧紧抱在怀里,转身就往门外跑。
他的动作急促而慌乱,仿佛要逃离这个让他心碎的地方。
衣角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风,只留下满室沉寂,和柳太真僵在原地、指尖泛白的身影。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的竹影上!
房间里只剩下微风轻拂竹帘的声音,和她心中那无法言说的苦涩。
…………
梅府
梅府门前的石阶旁,梅祈安正牵着武祯的手准备出门。
可梅祈安刚踏出门槛,便见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身影正是抱着画轴的梅四,发梢都被风吹得散乱,脸色苍白得吓人。
“怎么了?”
梅祈安和武祯异口同声地开口,语气里满是疑惑。
可梅四像是没听见一般,眼神直直的,抱着画轴的手臂越收越紧,径直从他们身边冲了进去,连脚步都没顿一下,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庭院里回荡。
武祯望着他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转头看向梅祈安。
“不是,小四这是怎么了?方才那模样,看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
梅祈安的目光也追着梅四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拍了拍武祯的手背安抚。
“现在问也问不出什么,不如等我们从豫国公府回来,再好好问问他。”
说罢,梅祈安便牵着武祯的手,脚步轻缓地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滚动声,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
梅府内,梅四冲进自己的房间,将门重重关上。
他抱着画轴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盯着画中的女童!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只有他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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